这与澎湖的地理位置有关,如果说鸡笼掌控着东南方向,那么谁掌控了澎湖,谁就在琉球海峡拥有话语权。
袁可立知道,欲复琉球,必先取澎湖。
而荷兰提督赫兰德眼光同样毒辣,他知道澎湖对于整个琉球的重要性,两方不约而同的,将舰队的主力都派往澎湖。
三年前的那天,福建水师与郑家船队,在澎湖打跑了前来殖民的荷兰先遣舰队。
三年后的今天,登莱水师与荷兰女王号联合舰队在澎湖决战。
浓重的暮色下,琉球海峡一片平静。
登莱水师近四千条大小战船,以水师营为单位,分别从永宁卫、镇海卫、崇武海防千户所等地扬帆起航。
与此同时,附近各个岛屿“占山为王”的海盗中最大的两支杨天生、李逵奇也从钓鱼屿出海。
他们和前不久从鸡笼出发的荷兰联省舰队方向不同,显然,赫兰德对他们有其它的安排。
澎湖列岛,海鸥“嘎嘎”地叫着,低空盘旋,时不时垂直落下,在海中的鱼群中带走一条倒霉蛋。
万里夜空下,海面上荡漾着金色的光波,就像是无数片黄金,在海面上不停跃动。
女王号盖伦战舰,也是此战中双方唯一一艘四级战列舰,正在“T”队形的中央位置,领航前进。
布置豪华的底层办公室中,荷兰提督赫兰德,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
这些酒,原产于西班牙格林纳达,是西班牙最富盛名的产酒地,又经多年窖藏,口感相当好。
这种酒的价格极其昂贵,是西班牙上流贵族酒会的专用酒。
赫兰德之所以能如此畅快地喝着,这自然和前不久香料群岛的那一战有关,他们缴获了许多物资。
其中,就有大量这种红酒。
故安德烈斯喝得十分痛快而尽兴,在他看来,自己的战术和舰船都要由于土著水师,这一战根本毫无悬念。
“提督,不好了!在澎湖群岛西边的海域,出现了大批打着大明旗号的战船,足有近五百艘!”
“五百艘战船,这应该是明军水师的全部主力了!”大副看着海员焦急的样子,说道:
“提督,要不要鸣炮示威?”
赫兰德想了一会儿,道:“可以,这也算是我还了袁可立前几天不趁乱攻打鸡笼港吧。”
“鸣炮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主力。”
看着海员离开,大副笑道:
“看来明军的指挥官很着急,急于同我们决战,一次性就带出了全部的战船,那两个海盗在平海卫的偷袭行动,应该会很顺利。”m.χIùmЬ.CǒM
赫兰德满意地笑了,晃动着手上的红酒。
他知道登莱水师的船很多,可是再多又能有多少?
五百条?
这已经是令人不敢奢想的天文数字了,必定也会是这支水师全部的战舰,或许也加上了福建水师的舰船。
自以为发现登莱水师全部主力的赫兰德,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提督,对方听到了我方鸣炮以后,迅速转舵,绕着澎湖向东侧海域疾行,现在已经航行数海里了!”
海员再次回来,消息让赫兰德吃惊。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有舰队全员转向,并且航行出这样的距离?
他连忙来到甲板上,打开单筒望远镜观察,看着远处呼啸而去的明军水师,皱紧了眉头:
“这支明军水师,全部都是小船,最大的不过和加莱战船差不多大。”
加莱战船,在近一个世纪前就已经被西方淘汰的桨帆战船,属于中小型船种,现在只有少量还在承担近海的运货任务。
放下望远镜,一股寒意,从赫兰德的后背,噌地窜起。
那就是说,这支其实并不是明军水师的主力,这里面甚至没有一艘五级战舰,全部都是中小型战船。
仅仅是这样,就有五百多艘的数量!
那明军水师真正的主力到底在哪?
赫兰德忽然间想到什么,面色苍白。
他明白了,明军的船只数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这五百条战船的分队,是迷惑自己,然后偷袭后路的。
不单单只有这一部分,别的部分,肯定还有更多的战船,只怕,鸡笼港,现在已经失陷了!
一时间,判断正确的赫兰德却是陷入了两难抉择。
他十分相信明军水师正有大批小船偷袭鸡笼港,但又不肯放弃近在眼前的澎湖列岛。
琉球海峡的控制权近在咫尺,只要能牢牢掌控住琉球海峡,那么荷兰联省在印度和吕宋一带的殖民地和商贸,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鸡笼港和钓鱼屿的海盗老巢,就要直面受到明军水师的威胁,守得住吗?
赫兰德觉得够呛!
“提督!前方出现三百多条大型战船,是打着郑家的旗号!”一名海员匆忙过来说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郑芝龙…”赫兰德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们不是与他谈好了,我们不去金门,他们也不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这个郑家,在东南海域的贸易全靠我们东印度公司支持,现在他们翻脸不认人了!”
“三百多条战船,这是郑芝龙全部的力量了!”大副也面色难看,“提督,拿个注意吧!”
现在能在海上动用三百多条战船,且不论战船本身的作战能力,单单是船只数量,郑芝龙就已经笑傲群“雄”了。
郑家船队的船只数量,在福建沿海,只比俞资皂的福建水师要少。
“拿主意?你叫我拿什么主意?”赫兰德破口大骂,“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摸到登莱水师主力的影子!”
相比于还没正式交过手的登莱水师,其实郑家船队的力量,更让赫兰德这个海军提督忌惮。
登莱水师用的主力战船福船,是只有大明才有的四百料战船,用西方的话说,级别属于五级战舰。
但荷兰人压根没见过福船,更是不知道这种战船的作战能力,也就没什么忌惮的想法。
可他们却是知道,郑家船队在最近几年从东印度公司手上购买了多少的战舰和武器!
甚至在去年,郑芝龙还花费三百八百两白银,从荷兰东印度公司手上购买了一艘老旧的属于四级战列舰的盖伦战船。
如今,这样的武器和战舰,全都在自己眼前!
赫兰德不想和郑家船队大打出手,同样的,郑芝龙也在犹豫,现在跟荷兰人撕破脸皮到底值不值得。
要知道,眼下吕宋、印度及东瀛各国的贸易,几乎全都是由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控制。
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自香料群岛海战以后,彻底退出了东南海域,要是没有大明的支持,现在根本无力插手东南海域的贸易。
跟荷兰彻底翻脸,显然会对郑家船队的发展有很大影响,但是现在不遵守朝廷的命令,更会对郑家有毁灭性的打击。
站在甲板上,郑芝龙一直都没有下令。
这个选择,太难了。
郑芝龙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了,闷声发大财,就连福建巡抚南居益和福建总兵俞资皂,都没有发现郑家的暗中发展。
可是袁可立,他一个登莱的巡抚,为什么一到金门就发现了?
让郑家打头阵,必定是袁可立的借刀杀人之计,看起来,他已经得知自己与荷兰人暗中开展贸易的事了。
袁可立…!
念叨着这个名字,郑芝龙紧紧捏紧了拳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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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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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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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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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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