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由校看着这名察哈尔部的使臣,心中委实觉得可笑。
看来这林丹汗还是和历史上一样的刚愎自用,本来朕还犯愁,怎么能加速蒙古诸部的离心离德,好逐个击破。
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察哈尔部兼并土默特,看似是势力扩张了,实际上背后隐藏的漏洞极大。
只要林丹汗稍有失败,诸部就会将积压已久的恐惧和愤懑一齐倾泻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历史上就是如此,看似强盛的察哈尔被黄台吉击溃,左翼诸部和漠南蒙古纷纷归附鞑清,察哈尔部几乎转瞬之间就成了过街老鼠。
林丹巴图尔执意改宗红教只是个引子,如今都隆僧格被杀,西土默特被兼并,这些也只是添了把柴。
林丹汗自作孽不可活,朱由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现在还没到时候,若是想要烧起关外的这把火,还需要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来带一带节奏。
现在朱由校需要扮演的,是一个老好人形象,反正林丹汗说什么,大明就需要反对什么。
比如林丹汗以蒙古大汗的口吻下诏改宗红教,自己就可以用大明皇帝的口吻下诏,准许蒙古诸部再改回来。
再比如,这次都隆僧格被杀,赤儿山一带的西土默特被吞并,左翼诸部和漠南蒙古一定会畏惧察哈尔。
畏惧,就代表着人心趋离,历史上鞑清可以利用这点,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同样可以利用。
毕竟,人家是投奔你去的,想让你收留,你却直接杀了人家的首领,兼并其部。
这不仅不光彩,也不符合一个真正蒙古大汗该干的事儿。
一向在这个时候,朝堂上的群臣们,就往往都是不分党派,格外的团结起来,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回话,下头便是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一名御史愤而出列。
“天启二年定盟,三年盟约未到,尔察哈尔部及漠南蒙古、左翼诸部,便就将盟约视同无物,南侵大同!”
“若不将掳掠的十七万军民送回关内,蒙古岂有定盟之诚意?”
这话虽然激起了朝堂上一片的赞同声音,内阁首辅魏广微却是微微蹙眉,看向站在大殿正中怒斥那御史。
这话大致听上去虽然没问题,但是却没有说到皇帝心里。
他微顾上颜,发觉朱由校虽然在望着殿上,却并没有发表意见,甚至于脸上都是略有不满。
很显然,这御史大意对了,细节错了。琇書蛧
那细节是什么?
御史话中,将漠南蒙古及左翼诸部归同于察哈尔,这是逼迫他们站在一起,反抗大明朝廷。
皇帝的意思显然是要孤立察哈尔,这才对大明有利,而不是直接将整个蒙古混为一谈,步步紧逼。
要是诸部的领主领会错了意思,误以为大明要找他们算账,畏惧之下纷纷归附察哈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魏广微决定插上一句嘴。
“咳咳…”
他咳了两声,那御史骂得正爽,闻声一惊,转头才发觉内阁首辅要发言,怎么敢再继续抢话,连忙闭嘴,行礼退入班列。
魏广微待殿上逐渐安静,这才是缓缓出列,先是向上头的朱由校躬身行礼,才是转身望向那察哈尔使臣,说道:
“察哈尔妄自称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丹巴图尔承继汗位,不思与大明对付共同的敌人建州,却屡次裹挟诸部南侵叩关,背弃盟约。”
“敢问使臣,此事该当何解?”
对方如鲠在喉,思索对策,而魏广微却并不给他去想的机会,冷哼一声,直接说道:
“陛下,据老臣所知,左翼诸部,甚至于漠南诸部,开始都是不想南侵大同的,是那林丹巴图尔一意孤行,威逼利诱,以致此事发生,大明、诸部,生灵涂炭!”
魏广微转头,拱手说道:
“老臣觉得,诸部也并没有留下我大明百姓的意思。”
“都隆僧格和土默特是与我朝有隙,可却也是一名真正的蒙古勇士,应该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
说到这里,魏广微颇有嘲讽意味地看了一眼察哈尔部的使臣,转头奏道:
“却不是被视作救命稻草的蒙古大汗,活活勒死在察汉浩特的汗庭之外!林丹巴图尔此举,既毁坏盟约,又令天下蒙古人寒心…”
“此不忠不义,不明不信之小人,我大明若再与他签订盟约,只怕也是今日签订,来日即毁…”
“天下间有良知的蒙古人还有我朝百姓,都不会答应!”
好家伙,这一番话,简直说到朱由校心窝子里去了。
简言之,既当了老好人,让林丹汗无法对喷,有苦难言,又顺手安抚了诸部,挑明这事大明只针对察哈尔。
这魏广微,真不愧为谄媚魏忠贤“科班”出身。
当年他为了上位,就连“魏父”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更别提在朝堂上为了奉承自己而说的这番话了。
其实魏广微可能真是为了私心什么的,可实际上他这次站出来插嘴,真真切切的是于国有利。
魏广微是谁,那可是大明的当朝首辅!
他在朝会上说出去的话要是传到了关外,蒙古人也就会以为大明朝堂上全都是这个意思。
要是朕再用奥斯卡方式续演一波,这节奏岂不带的飞起。
“砰!”
就在群臣们还在细细思量时,一直没吭声的朱由校却是拍案而起,当着使臣和众臣的面说道:
“不错,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二月入寇大同,掳走了大明十七万军民,牛羊和物资就不算了,朕也不是小气的人,诸部过冬都不容易,就当朕给诸部的赏赐。”
“但是被掳走的大同百姓,无论男女,刚出生不久,还是老的走不动道儿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给朕安全送回关内。”
“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朕必调集九边重兵,出关征讨察哈尔!”
朱由校眯起眼睛,看着身子已在颤抖的察哈尔部使臣,说道:
“建奴战力如何,你们察哈尔人是最清楚的,天启三年辽东大战建奴被朕打成什么样儿,你也该知道!”
“真打起来,大明不怕输一次,大不了缓上几年,可你们察哈尔部,一次也输不起!”
“你们只要输一次,朕就会追着打,像塞北三卫逼迫土默特那样,一直追到你们的老家察汉浩特!”
“林丹巴图尔咎由自取,天道必灭,朕上承天命,为大明天子,为蒙古、大明子民征讨林丹巴图尔。”
“察哈尔部不要一意孤行,跟着必败的庸主。”
“诸部惹不起察哈尔部,但是他们的背后有朕!只要送还大同百姓,他们的这个主,朕做定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望向察哈尔部的时辰,静静说道:
“察哈尔蛮子,听懂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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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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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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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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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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