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几名值守的叛军遥望过去,仿佛看到了彩云萦绕上空,乌黑的云里,正有真龙鸣啸盘旋。
多日以前,附近百姓就在闲话中不断谈论,天启元年八月中旬皇帝亲征四川的事迹。
昨日晚些时候,刚刚抵达营中的安邦彦先照例上呈了一份千余字的奏疏,大体意思是在追忆往日播州之役时,水西安氏的战功。
“叫他进来见朕。”朱由校将奏疏扔到桌案上,轻笑一声,道:“就和他说,朕早就想见见他了。”
随行的太监揖身应了声,小心地离去。
熟知历史的朱由校知道,安邦彦现在还没反,为了把他稳住,什么大饼都是可以画一画的。
只要在奢崇明玩完之前他不要在贵州闹事,一切都好说,后世国企单位画大饼那能耐,照葫芦画瓢就行了。
没过多久,心怀鬼胎的安邦彦带着两名土酋,跟随太监来到了帐外。
三人见眼前这一幕,也都是睁大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对自己过于重视,皇帝已令三百名扈行大汉将军各持战具,列于两侧,使人紧张莫名。www.xiumb.com
三人进入营中,见天启皇帝正坐于御座,斜睨着自己,更是心下忐忑,连忙垂头行礼。
“贵州宣抚使安邦彦、水东宣抚使宋万化、乌撒宣抚使安效良,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你们来了,赐坐!”
朱由校微微笑着,伸手一招,就见随行出宫的宫人们端来三把椅子,放在营内。
三人对视一眼,再度行礼,方才落座。
“早便听闻水西安氏忠于朝廷,与石柱马家,乃朝廷于西南两大柱石,你们来了,朕就安心了。”
朱由校笑着,招呼了安邦彦,要他离自己近些。
望见真龙天子龙颜,安邦彦方才是尴尬异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同眼前这位俊俏天子相比,简直就是乡下的土蛮。
此时再一想想,那奢崇明反叛,妄图裂土分疆,却引得皇帝御驾亲征。
这场反叛,伊始便是个天大的笑话。
“想什么呢,朕要你来,你来就是。”朱由校再次相邀,脸上全然看不出对西南战事的半点担忧。
其实也是,以朝廷的实力,播州杨氏都被平定了,奢崇明现在闹得欢,迟早还不是要烟消云散?
“…那个位置是文臣、武将之首才能坐的,臣与之身份不符,实在近前不得。”
安邦彦连连摆手,面对笑容平淡的皇帝,心里也确实是有些自卑。
“爱卿原来是担心这个。”朱由校淡淡一笑,不再多说,却是提督勇卫营的戚金上前笑着道:
“看来,安抚使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安邦彦神色一变,更加紧张,心中嘀咕,这皇帝与戚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恭喜了水西候。”戚金的亲卫统领黄得功捧着文册、爵衣上前来。
戚金也笑容满面,但面容隐有杀意。
“安抚使,这是陛下决定的,待这次平定奢崇明叛乱、还朝之后,你才是真正的水西候。”
望见托盘里的东西,安邦彦目瞪口呆,宋万化、安效良二人,亦都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水西候,这是封我的?”
“恭喜大哥,朝廷给你封侯了!”安效良大笑道。
宋万化也道:“陛下圣明,我等定为大明平定奢氏叛乱,不求有功,但求能为朝廷效力!”
“好、好,都有机会。”朱由校仍旧笑着,道:“你们三人,可是给朝廷雪中送炭来了,这份情,朕会一直记着。”
“日后辽东战事,也要你们几家出力。”
安邦彦回过神来,接下文册等物,俯身道:“臣安邦彦,愿率水西军,为朝廷效力前驱,为陛下效死!”
别看安邦彦说的慷慨激昂,可人家又不是傻子,心里怎么想的,这也说不准。
朱由校起身将他扶在座位上,才道:“水西安氏,西南众土司之中,实力最为强大。”
“洪武一朝时,太祖爷就常对你们安氏大加赞誉!”
说到这,朱由校瞥了一眼,果真见到安邦彦满脸笑容,正在乐颠颠的听着。
“朕记得,当初好像有这么个事儿,镇守贵州的左都督马晔,进京向洪武爷告御状,说奢香夫人意图谋反。”
朱由校坐回御座上,继续说道:“洪武爷驱逐蒙元,兵威远播,惊震塞外,他老人家是什么人。”
“是非曲直,他会不知道?”
“他说啊…水西安氏,常为朝廷进贡马匹,虽然不是特别多,可质量却是众土司中最上乘的,对朝廷一直忠诚、恭敬。”
“这事结果是什么,几位爱卿也都知道。”
“左都督马晔被召回京下狱,洪武爷也让奢香夫人,也就是你们安家,为大明世代守卫贵州疆土。”
“快三百年了,时光飞快,你们在播州之役也在支持朝廷,这些,朕全都记在心里。”
朱由校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等平定了奢崇明,朕觉得,是时候给你们安家封个候了,世袭罔替,你们值得这个水西候!”
“谢陛下体谅…”
这故事说到安邦彦心坎里去了,说完,他擦了擦眼睛,眼眶竟有些微红,也不知真的还是装的。
“你起来。”
朱由校一抬头,示意安邦彦不必再跪着,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可是朕听说,你安邦彦最近在贵州不安分了。”
“有人说,洪武爷叫你们安家,非私事不得擅回水西处理宣慰司政务,可你现在几乎天天呆在水西,把这规矩给忘了。”
“可有此事啊…”
朱由校拿起腰间帝王剑,缓缓拔了出来,眼眸中的刀,似比剑还要锋利千倍、万倍。
“没、没忘——”安邦彦惊恐万分,忙道:“洪武爷的教诲,我安家世世代代不敢忘!”
“定是那有心之人,妖言惑众,就如那马晔之事一样。”
“哈哈哈。”
朱由校将剑放了回去,再扶起安邦彦,指着他笑道:“你呀,朕虽不是洪武皇帝,却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起来吧。”
“有人说你安邦彦对朕不忠,私下与奢崇明联系,一个在重庆,一个在贵州,分前后起事,想要分割我大明的西南疆土。”
话说到这,安邦彦已是冷汗直冒,心虚不敢对视。
“可朕回他什么,你猜得到吗?”朱由校冷笑几声,不待安邦彦回话,便是一拍桌案,愤而道:
“朕与那人说,安家与大明的渊源,你们是体会不到的!”
“在西南,他奢崇明可以反,甚至大部分土司都可以反,唯独安邦彦不会!”
“为何?”
“因为他是安家的人,安家与大明,是好君臣,更是好兄弟!这西南,大明本就是交给安家去管,他怎么可能反?”
说到最后,朱由校的神态复归为平静,坐回御座,淡淡道:“朕把那人砍了。”
旋即,又死死盯着眼前安邦彦、宋万化、安效良三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安邦彦,朕信你。”
......
PS:有人说徐可求那个剧情太刻意了。其实写的时候并没有刻意,这个样的事、这样的人,都是我查到当时真实发生过的。我只能说徐可求、张巡这样的,在当时其实挺普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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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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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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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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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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