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娘也拧眉惊愕道:“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大娘不可思议地捂嘴:“阿月,这话可不兴胡说。”
几位叔爷爷面面相觑,还是六爷爷掌握了先机,开口做和事佬:
“咳,只要不是聿明,那我们大家就放心了。”
老司仪也在此时出面打断道:
“那个、族长,祭祖时辰到,请族长带领苏家长辈,给祖宗上香。”
六爷爷瞅准时机挥了挥手,赶忙让人把祭祀用的五谷牲畜端上来,主持大局:
“好了,今日祭祖,先为祖宗上香比较重要,剩下的,等仪式结束我们再讨论!”
祠堂外放起了一挂长鞭炮,那些族人们不得已只好各归各位,认真站直。
随着老司仪亮着嗓门提醒,我按照流程带领那些本家族人对列祖列宗牌位三跪九叩,上香祈福。
繁亢的祭祀礼仪流程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接近尾声。
然而就在我以为接下来的麻烦事只剩下和苏青婷拌嘴这一桩时,三爷和三叔他们策划出来的另一场大戏,总算压轴出场了。
最后一拜拜完起身,后排跪着的人群中忽有一年轻人惊恐大喊:
“老、老太太的灵位、灵位……”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句嚎叫给吸引来目光,视线齐刷刷往供案上的牌位堆里落。
我昂头,也一眼就捕捉到居于先祖牌位后、祖父灵位右侧的苏怀意正妻大夫人何锦绣牌位上缓缓溢下的两滴血泪——
苏怀意正妻大夫人何锦绣?
她儿子倒是会给她立牌位!
明明我亲祖母陶如沁才是苏家正妻,何锦绣不过是个续弦罢了,竟然有资格和我祖父站在一起接受我的祭拜供奉,真不知哪来的脸!
牌位流血泪,在古代被视为不祥,不是有大冤,就是有大怨。
偏偏苏家这些人又日常喜欢迷信,乍一见这场景吓得魂都快没了。
刚爬起来的几把老骨头见状又瞬间噗通跪了下去,没出息拿着香顶在脑门上,颤颤巍巍不停朝那牌位磕头请罪:
“大嫂!又是大嫂的牌位在流血泪!”
“是大嫂在责怪我们没有把老三媳妇带回来,是大嫂显灵发怒了。”
“我早就说过,大嫂生前那么疼爱老三媳妇,肯定是见不得老三媳妇受苦的!”
“老五啊,这可怎么办,大嫂在这种时候显灵,我们要是不听大嫂的话,不把老三媳妇接回来,大嫂肯定会闹得咱们整个苏家都不得安宁啊。”
“老太太生前就说什么算什么,族里没有人敢忤逆老太太,这次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灵,是在警告我们,告诉我们她不高兴啊!”
“哎呦那可怎么办?”
几个老头被糊弄过去也就算了,五叔公还趁机充当那个搅屎棍,拿着香站起身就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发号施令:
“来人啊,快、快去清心观把三夫人给接回来,向老太太请罪!”wWW.ΧìǔΜЬ.CǒΜ
旁边的叔公们病急乱投医的赶忙赞同:
“对!赶紧把老三媳妇给叫回来!”
门外早就被三叔他们安排好的人得到明确指示后欢喜地应了个好,转身就要去接人。
九爷眉心皱成了个川字,语气颇为不悦:
“老五,族长还没发话呢,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五叔公义正言辞道:“哎呦喂这都什么时候了,族长年轻不懂事你还能分不清情况轻重吗?”
旁边的七叔公也帮衬着说:“是啊,先让老太太情绪安稳下来再说,九弟,要以大局为重。”
四叔公嗤之以鼻:“好一句大局为重。”
大伯站在我身后面色凝重,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老太太今天这灵显得可真是时候!”
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掐断手里的三炷香猛地站起身,冷漠开口下令:
“今天谁敢离开苏家大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我是苏家大宅的合法继承人,苏宅之中,我才是能当家做主的那个。
五叔公,你可以把三婶接出清心观,但是苏宅不会允许她进门,你自己接的人,你自己养着去!
既然你这么心疼三婶,那以后你把三婶接回你家养着,我没有意见!”
五叔公顿时噎住。
苏青婷那个蠢货又控制不住的发起疯,呲牙咧嘴地冲我喊:
“苏弦月!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挑战奶奶的权威,奶奶以前可是苏氏的族长苏家的家主,整个苏家真正说话算话的人是奶奶。
你这么忤逆奶奶就不怕奶奶夜里去你梦里掐死你吗?不敬先祖,这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我算什么东西?”
我冷脸转身,凛冽目光死死盯着苏青婷,正声道:
“我是苏家名正言顺的族长,难道我这个现任族长还要让一个死了的前任族长骑在头上掣肘压制吗?
苏家是百年高门大户,苏家的规矩写在纸上的确像那么回事,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先祖有家训,嫁进苏家的外姓女人是不能当族长掌权的。
爷爷是前任族长,爷爷死了以后她竟然成了族长,看来你们苏家的规矩,简直屁都不算,什么人都能破!
挑战你奶奶的权威,一个死人哪来的权威!各位叔公莫不是都糊涂了,现在还把死去的人当做活祖宗供呢?
任何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打着她的旗号来光明正大的干,我看我这个苏家家主还是不要做了,你们自己另择人才去吧!”
“苏弦月你不要脸!那可是你亲奶奶!”苏青婷骂不过我气得跺脚。
六爷爷靠过来,咳了咳,小声和我解释:
“那个,大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族长,只是大哥去世的时候老二还小,担不起族长一职,所以我们就同意让大嫂做代理族长……”
我不留情面地戳破真相:“结果她就当上瘾了,在族长的宝座上坐久了,不肯把手中的权利分出去了对么!”
三爷闻言脸一青,震怒地用力一敲手里拐杖,
“月丫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老太太为了你们嫡系殚精竭虑操劳了一辈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长辈的,如此德行,何堪族长重任!”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做你们苏家的族长,是你们自己要给我的。
三爷你现在应该后悔当初没有把苏青婷或苏青珩送进蟒仙庙祭蟒仙,这样她俩说不准有一个就能成为族长。
三爷利用完我了,现在想过河拆桥把属于我的地位财产夺去送给三叔一家,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任你宰割吗?”
我索性和他敞开了明说,六爷爷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
“大丫头啊,你三爷不是这个意思……”
七爷帮着附和:
“对啊,今天这事,主要是老太太已经显灵了,老太太生前就是个说一不二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心性,现在为了老三媳妇的事得罪老太太,万一闹起来,整个苏家都不安宁啊!”
三爷被我呛得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我,气到大喘气:
“苏弦月!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别怪我请家法!”
苏青婷那个绿茶也委屈兮兮地跑过去扶住三爷,含泪祈求:
“三爷爷你看她连奶奶话都不听,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奶奶的不敬,她连奶奶都不放在眼里,她当了家主,现在只是容不下我妈,以后就是容不下我和青珩了!
三爷爷你可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况且苏弦月究竟是不是我们苏家的种都未可知呢!”
五爷抓住机会在旁边揣着手阴阳怪气:
“二丫头这话说得有道理……毕竟长渊媳妇是在长渊死后才怀上大丫头和二小子的……”
“可当初把我这个嫡系血脉送去祭蟒仙的时候,五爷你可比任何人都相信我是苏家后代!”
我瞧不起他,不给他留面子,直言反呛回去:
“好话坏话都被你给说尽了,有些时候,你那肮脏的心思能不能稍微藏一些!”
大抵是从没被人这么挖苦过,五爷在听完我的话后竟然气得一个白眼撅了过去。
没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叔公们围着五爷对我进行讨伐,我就转身径直走到供奉祖宗牌位的神案前,伸手把何锦绣的牌位取了下来。
指尖抹了把牌位上端的凹槽机关,在木板上扣掉了两块指甲盖大小的木块。
指腹往上一扫,还抹掉一块未化尽的特殊材质薄胶。
“什么祖宗显灵牌位流血!无非是在牌位上做了机关塞了血包。
血包是用特殊胶体制作而成,遇热即化。
血包被塞在牌位上端,这样只要我们往牌位前的香炉里插香火,热气就会将血包融化开,血包里的血浆就会呈现自上往下而流泪的状态。
这种糊弄人的手段,我三年前在剧组就看见过,苏青婷,这些年来你正事没多干,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不少!”
我生气地将何锦绣牌位狠狠往地上一掷,吓得本就处于惶恐状态的老骨头们顿时一个激灵脸都白了。
真相被戳穿,苏青婷见计谋败露,心虚地还想往三爷身后躲。
三叔则是低头不做声,但那一脸吃人的表情却在暗示我,咱们俩这梁子今天是彻底结下了,以后肯定会斗个没完没了。
三爷伸出哆嗦的老手把何锦绣牌位怜惜地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牌位上的污血,老眼通红的昂头训斥我:
“谁允许、你把你奶奶的牌位砸在地上的!你这个不孝子孙,回了苏家不去祭奠你奶奶的坟也就算了,竟然敢、砸你奶奶的牌位!”
我站在祠堂世泽绵延祖德流芳的牌匾下,孤傲地睥睨着满脸怨愤的三爷,冷漠无情道:
“当年,就是在这个祠堂里,我妈沦为了整个苏家的罪人!
什么怀了鬼胎,祖宗震怒,究竟是真的祖宗显灵还是像今天这样,事在人为。
我相信你们之间有些人,可比我清楚!”
三爷激动到声音颤抖:“你的意思,难不成是你奶奶设计陷害你那个怀了鬼胎的妈!”
“她老人家一边和自己的亲孙子孙女说,我和昊阳是野种,一边又指责我妈怀了鬼胎坏了风水。我看真正心怀鬼胎的人是她老人家才对!”
“你混账!她可是你奶奶!”
我也挺直脊背振振有词地寒着脸反驳:
“她到底是谁奶奶,三爷您清楚,三叔和苏青婷也清楚!
她有没有资格站在我爷爷身畔享受香火供奉,你们这些长辈都心知肚明!
我理解庶支不愿意掺和嫡系的事,想要明哲保身的难处,但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也请庶支的叔爷爷叔叔伯伯们,不要插手我们嫡系的家事,参与嫡系争权夺位的明争暗斗!
当初你们用嫡系的身份绑着我去献祭我认了,毕竟三叔一家不算嫡系,祭蟒仙确实是我嫡系的义务。
既然诸位一开始就已经挑明了立场,现在就不要打着三叔也是嫡系的旗号,助长三叔的气焰!
诸位长辈,我苏弦月暂时还死不了,轮不着你们现在就开始站队拥护新家主,尤其是你,三爷!”
我字字铿锵直戳三爷的肺管子,
“你和三叔和老太太的那些过往破事本族长不稀罕知道!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要遵守家规,谨遵祖训,好,那今天趁着祭祖的大日子,我就当着祖父与父亲的面宣布,择日将我祖母陶如沁的神位,迎回家中祠堂。
我母亲的牌位,也要放回我父亲身边!
老太太的牌位修好后,仍可以送回祠堂供奉。
但需要按规矩,放在我祖母苏家正夫人的牌位后方,每年除几个大日子之外,不享受香火供奉!”
“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三爷拄着拐杖将地面敲得哐哐响,凶神恶煞地抬手指着我就破口大骂:
“苏弦月你这个不孝子孙,那两个人都是被驱逐出苏家,你竟然敢把她们接回来,还这样羞辱锦绣!”
九爷看不下去的出声作证:
“大嫂只是被请去镇公主陵了而已,并不是被驱逐,大夫人在的时候刻意打压大嫂和几个孩子,这才不允许祠堂供奉大嫂神位。
大嫂的休书也从未送到官府盖章,大哥在大嫂死后还亲自为大嫂写了悼词,用的就是吾之正妻四字,大哥大限将至的时候说了什么弟兄们都忘记了吗?
大哥想将大嫂的神位迎回祠堂,摆在自己身边,大哥想与大嫂死后在阴间重逢相守,是谁一推再推,几十年了不肯将大嫂迎回家?
本来我们庶支是下定决心不管嫡系如何闹的,可现在嫡系都被三哥你搅成什么样了,为了大哥一个续弦夫人,你把自己的妻儿置于何处。
你对得起辛苦操持家业一辈子的三嫂,对得起从未看过你一天好脸的大侄子们吗?!”
四婶婆在旁边添油加醋:
“就是!你念着的那个白月光本来就是续弦,还是丫鬟出身。
当初她的牌位被放进家祠与族祠接受香火供奉,咱们本来就是看长澜没异议才没说什么。
现在人家的亲孙女提出来了,按照苏家的规矩,本来就该这样,怎么,她一个续弦牌位放在正室夫人后面,委屈她了?
我大嫂陶如沁,那可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难道你还想让大嫂和锦绣平起平坐?你哪来的脸啊!”
四爷也道:“大丫头母亲死得惨,她母亲虽然出身不好了些但和长渊夫妻感情极深厚,我想,如果是大嫂还活着,肯定很喜欢这个儿媳妇,我支持迎大嫂与二侄媳妇神位回家祠!”
大伯和大娘紧接着说:“我们两口子也支持,妈和弟妹,早就该回来了。”
九爷率先表态:“谁今天要是拦着两位夫人回家,那就是愧对逝去的先人!”
六爷也在斟酌再三后,一锤定音:“的确,该回来!”
七爷与剩下几位叔爷爷则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
“嫡系的事,我们不掺和。”
“现在的族长是大丫头,我们都听族长决断。”
“我们不反对,你们看着办就行。”
见自己的兄弟们都纷纷甩手不阻拦了,三爷气急败坏地抬手指我,唇角直哆嗦:
“苏弦月,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苏青婷扶住三爷嚣张跋扈地吼我:
“苏弦月你敢!三爷爷还在呢,你说话算放屁!”
三叔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大侄女,你这样做是不是欺人太甚?!”
我面不改色地怼回去:“三叔你当初欺负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母亲神位!”
三叔情绪爆发攥着双手,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凌迟处死了。
我挑眉轻描淡写:“希望大家别逼我,把祖祠拆了重建,到时候谁的牌位还能不能留在新祖祠,就难说了。”
“苏弦月我杀了你!”
苏青婷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水果刀,当着所有叔公的面朝我捅过来——
但可惜,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竟然晴空一道霹雳打下来,轰穿了屋顶,直直劈在苏青婷的脚下。
只差一丁点,那雷火就轰在了苏青婷的身上。
苏青婷腿一软,被吓得登时瘫坐在地,水果刀也哐当掉在了地上。
“这是、这才是祖宗显灵了!”
“列祖列宗面前行凶,祖宗震怒了!”
“列祖列宗在上,还请看在二丫头还年轻的份上,息怒啊!”
几名胆小的叔公已经仓皇跪下连连磕头了。
只有三爷,还抱着何锦绣的牌位不服输地狠声道:
“你这个不敬祖宗的败类,你德行败坏处事荒唐,苏家落在你手里迟早会完!我要废了你这个与兄通奸德不配位的族长,快,拿族册来!”
“你废我?”
我冷笑一声,在众人惊诧目光中缓缓走到三爷跟前,不慌不急道:
“你,倚老卖老,还想废我?下一步是不是找个借口把我大哥也给赶出苏家,这样就能为三叔扫清一切阻碍了?
三爷,我是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才给你留脸,既然你几次三番不识好歹,那咱们今天就看看是你废我,还是我废你!”
我也不隐瞒了,索性挥袖挑明道:
“你以为为什么只有我能镇得住蟒仙?你以为蟒仙送走了你就可以过河拆桥,让我任你拿捏了?
你以为我是哪来的运气逃过你和三叔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我也很想知道,除了我,谁能胜任族长这个位置。”
说话间,我的周身已经盘踞起了翻涌潮动的黑色云雾,诡异而骇人。
不久,云雾内忽然化出了一条通体黑甲,身上泛着幽蓝光泽,头上长角的庞大巨蛇——
巨蛇威武雄壮地用蛇尾缠住我,淡色彩金眸子怜爱地凝视着我,低下头,嘶嘶吐了两次蛇信子,用脑袋蹭蹭我。
我抱住它的蛇脑袋,指尖温柔抚摸他……
回来的可真是及时!
“蛇、蛇!”
“妖怪啊,快跑!”
“不对……头上有角,是蛇神!”
“哇——奶奶好大的蛇。”
“蛇把族长姐姐缠进去了!”
“不可冒犯蛇神,蛇神大人保佑,蛇神大人保佑我们苏家世代平安啊!”
族人们见到玄霄真身,纷纷下跪紧张地磕头求饶。
上一刻还气焰嚣张的三爷这会子被吓得摔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看着玄霄这庞大霸气的蛇身,张着嘴,半晌一口气也没喘上来。
我乖乖摸着大蛇身上流光溢彩的蛇鳞,坦白道:
“这就是和我有私情的人,当初蟒仙爷根本不是我送走的,是我家蛇仙老爷把蟒仙送上天的。
谁想废我,得问问我家仙爷同不同意。苏青婷,你之前说我和谁通奸来着?”
苏青婷突然被我这么一点,整个人都魔怔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跪在地上疯狂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她也就这丁点的出息了。
玄霄片刻后化作人形现身在我身侧,牵着我的手,阴森森地威胁:
“本座的夫人,谁再不知好歹惹是生非,本座,就弄死你们!
想废了本座夫人族长之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你们给本座记清楚了,别有下次,否则,后果自负。”
低沉浑厚的森冷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携着强大的威压,寒气摄人。
那些本家族人们跪在地上俱是低着头一动不敢动,连昂首偷瞧玄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不早了,夫人,我们该回去了。”玄霄抓着我的手,似有些迫不及待。
我点点头,安静跟着玄霄离开祠堂。
抬脚迈出家祠门槛,我突然又扭头冲三叔撂下了句:
“听说三叔的酒店还在吃蛇肉,之前送蟒仙时,苏家许下的承诺,三叔都忘记了吗?你是想让我老公晚上亲自去找你单独聊聊?”
三叔胳膊一软差些脸着地趴了。
我都拿蛇神来威胁他了,他如果再敢拿蛇做菜,我敬他是条汉子!
路上,我挽着玄霄胳膊高兴问他:“你办完事了?”
他嗯了声。
脸色暂时很平静,瞧不出什么。
刚回到我们自个儿的小院,他就等不及地突然把我拽进怀中抱住,紧紧勒着,多日思念如今只化作了想揉我入骨的深情拥抱:
“本座的小月儿,很乖,这次没有乱跑。”
我拿他没办法笑出声,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我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等着你,门都没出,不信你问苏暮大哥。”
他情难自抑地往我脖子上啃了口,醋意大发:
“你不出去招惹别人,可拦不住有些王八蛋过来招惹你。”
有些王八蛋……
我倏然恍悟:“你说的是靳九重啊?他就是回卧龙县了,顺便来看看我。”
他将头闷进我的脖窝,赌气道:“不是还给夫人放烟花了?”
我好笑地伸出双臂紧紧缠住他腰,“醋坛子,又是谁向你告状了?”
他低哼:“那烟花声都传到灵蛇山去了,本座,一夜未眠。”
我装作惊讶:“灵蛇山不是距这几万里吗?你怎么可能听见?”
他说不过我,就耍赖往我肩膀上无情咬一口:
“本座,昨晚闲来无事,唤出水镜想看看夫人在干什么。结果,正好看见夫人坐在房顶,陪靳九重看烟花。”
原来是碰巧被醋坛子抓到了,怪不得今天就巴巴地赶回来了。
我拿他没办法地笑问:“所以你就酸得一夜没睡着,今早就匆匆回家讨伐我了?”
他用力将我往怀里按按,“为夫哪敢。”略为委屈的压沉呼吸,紧紧和我抱在一起,“只是害怕回来晚了,就找不到月儿了。夫人,为夫现在,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夫人了。”
也许是前面百年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严重,所以他现在才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好歹也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蛇神,如今却会吃醋就闷在我怀里哼唧。
莫名有些可爱。
让人心疼。
“不会找不到我的,玄霄,只要你想见我,我永远都在你身后等着你。”
我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淡紫色绣清月花的香囊,递给他:
“你不在这几天我给你绣东西呢!清月花,这是咱们从前的回忆,里面放了安神香料,下面坠的是琉璃珠子和红豆。
这个品种的红豆又称相思豆,我上次从你身上顺来的那枚玉佩上就有,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嫌弃。
淡金色的冰丝流苏也是我自己绑的,我很多很多年没碰女红了,手有点生,于是我就在废布上先绣了两副练手,然后才在你准备的这块布料上动工的。
与从前比可能还是有些逊色,但,好歹不丑。
里面的香料是我问苏钰大哥从凤凰那拿的,说是对蛇类好,能暖身宁心,你先拿着佩戴,等凤凰回来我再让他确定一下。”
他从我这拿去香囊,根本不细看就宝贝地揣进了怀里:“这香料没问题,凤川以前给我配过,苏钰知道。”
接着又捧起我的脸,深情款款地偏头往我唇角吻了下:“怎么突然决定向苏家人坦白与我结亲的事了?”
我乖乖往他怀里蹭蹭:“难道要让你一辈子做我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和蛇结亲,会引人非议。”
“我可是在寿衣铺子长大的女孩,和蛇结亲才符合我的身份。”
他揉了揉我的发,薄唇贴在我耳畔,温热吐息扫得我耳根痒痒:
“苏家那些人的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我勾着他的腰,厚着脸皮说:“我得有个靠山,有蛇神做护身符,以后谁还敢忤逆我这个族长?”
他语气轻轻:“你不是会利用别人身份自保的人,今天就算我不回来,你也有办法对付那些老不死的。”
啧,还蛮了解我的。
我低吟:“六爷还打算撮合我与靳九重,我要是不把你拽出来一起面对,不知道靳九重和他后面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老东西!”他沉声不悦。
我说:“我是把靳九重当做朋友伙伴,但让我对他产生爱情,是不可能的。我喜欢仙爷你这口的。”
“靳九重这个人,重在有情有义。”
我接着哄他:“昨晚上只是单纯看了个烟花,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
“我知道。”他贪婪吮吸着我脖颈里的气息,薄唇吻着我的耳根,“但还是会吃醋,月儿,你只能属于我。”
“好,我属于你。”我顺着他的心意,也扭头啄了他脸颊一下:“回房间?”
“嗯。”
后来,他把我抱回卧房,将我压在床上啃咬很久才勉强放过我。
小别重逢的激情稍稍褪去点,他抱着我坐在雕花刻字的月洞床上,让我枕着他的臂弯半趴在他的胸口,带我一起看从灵蛇山带回来的一册文书……
好消息是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表文,坏消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上面的文字,写的是什么啊?”我问。
他简单看完,告诉我:“是蛇族近年来的升仙报告,以及蛇族领地近百年的受灾情况汇总。”
“哦。”
怪不得我看不懂!
我安静了会儿,忽然想到靳九重拜托我的事,趁他心情好赶紧问:
“靳九重也是你们蛇族的人,他妈是只杂毛九尾狐,他爸是条蛇,啧啧,蛇和狐狸结合,生出来另一条紫毛狐狸,真是奇闻。
嗳对了,靳九重被你的人追查了这么多年,他爸妈呢?有没有派人找过他。”
玄霄闻言,淡淡目光从表文上挪开,落过来,说:
“靳九重的父亲在他失踪前,就已经战死沙场了,他没有收到消息吗?”
“啊?”我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担心靳九重得知这个消息能不能受得住了……
玄霄也许是猜到我突然提及靳九重老爹是在帮靳九重打探消息,后来我没再多问,他也没多说,只是搂着我换了本漫画继续看。
次日,晚上玄霄前脚去隔壁给苏暮看伤,后脚我就看见窗外有几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抖动。
这一看就是靳九重无疑了。
我悄无声息地溜下楼,出了院子,然后在一处水亭子里顺利找到靳九重的身影。
“狐狸!”我做贼似的跑出来和他私会。
他见到我,眯着一双妖娆的狐狸眼眉飞色舞地调侃:
“啧啧,这么急着来见我啊?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背着你男人偷情?”
我脸黑,想呼他一巴掌:“偷你妹!”
整了整衣裳,不敢抬高声惊动宅子里的佣人,小心翼翼地问:
“大晚上来找我,是不是我让你办的事有眉目了?”
他收敛了唇畔笑意,面上表情严肃起来:
“绾绾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这枚戒指的主人?”
我呛了声,“这你别管。”
“可我就是想知道,这戒指的主人明明……明明墨玄霄就能查到,你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让我帮你调查。”
我心虚咳嗽,“玄霄不告诉我,我单纯好奇不行吗?”
他眯眯眼,从袖中拿出蛇灵玉戒指,抬目望着我,上挑的狐狸眼狡猾又妖气,“这戒指,是你外婆的遗物?你外婆又是从哪得到的?”
我假装被他问烦了:“哎呀当然是祖传的了!你快告诉我答案,不许卖关子!”
他静了静,似在分辨这话的真假,片刻,说:
“此乃蛇族信物,是蛇皇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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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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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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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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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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