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墨玄霄苏弦月>第50章 是你跟着野男人跑了
  那次攻击我……是池头夫人附我身时。

  他一掌打在我后背上,我不明状况的转身,迎上的,却是他冷冽绝情的目光……

  对了,他那时说了句什么来着。

  “苏弦月,你又背叛本座……”

  那会子我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自救上,甚至连后来我都没有怀疑过他给我那一掌,是真想取我性命。

  哪怕连池头夫人都暗示了我……我也不肯怀疑他半分。

  因为不曾怀疑,所以当日的事我并没有仔细回想。

  现在才蓦然察觉,那天发生的一切,确实有问题。

  但我还是不相信墨玄霄会想让我死,明明好几百年前他曾那样宠爱我,哪怕是历劫,那段感情也是真正存在过的。

  他那样心疼我,才不会想让我死呢。

  我别过头,冷淡的反驳:“我不信,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省点力气吧!这种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我都替你累!”

  我没好气的出洞观察情况,幸好,外面一切太平。

  确定四下安全了,我才招呼着苏暮出来。

  浮花醉柳三梦梦相扣,紫狐老板娘说第三关最容易过,我便带着苏暮沿着眼前这条山道继续往前走。

  按照前两关的变态程度,说不定这第三关走着走着便出去了呢。

  越过一座高山,我和他竟然走到了一条瀑布前。

  我提起身上的红嫁衣小心抬脚涉过刚没于足面的溪流,溪水冻脚,踩进去脚背青筋阵阵发酸。

  扭头见苏暮那条臭脸蛇还站在岸边望着溪水犹豫,我无奈提醒:“走啊!你倒是下来啊,站着不动做什么?”

  苏暮握紧手中长剑,脸色发青,似有所顾虑,半晌也没回应我的话。

  我不耐烦的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蹚:“爱来不来,我先走了!”

  “等等!”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叫住我,我回首,却见他一脸别扭的磨蹭道:

  “此水,乃是九泉之下的水源……蛇族一旦沾染,便会皮开肉绽。我,过不去。”

  九泉之下的水源?怪不得这么冻脚。

  我想了想,拎着裙摆又折返了回去,“你过不去这条溪流,总不能让我背着你过去吧……这样,你化成原形缠在我的手臂上,或者钻进我的袖子里,我带你过去。”

  我果断把自己胳膊伸给了他,他顿时局促:“你!蛇族现原形是示弱的表现,你休想趁机折辱我!”

  我忍无可忍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你们蛇族现不现原形是不是示弱的表现!我只是觉得让我带条蛇过河比让我带个人过河轻松。

  再说你家主上以前也没少在我面前现原形,我都习惯了。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先膈应上了!”

  “主上在你面前现原形?”

  他呛了声,仿佛听见了一件比天塌了都重要的事,激动的脸红反驳:

  “不可能!主上乃是我蛇族君主,最厉害的真神,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凡人面前现原形,你胆敢羞辱我家主上,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

  我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但这就是事实啊!玄霄每次现原形都非让我摸摸他的尾巴,摸得他满意了他才肯放过我。”

  “够了!”苏暮那家伙经不住打击的憋紫了一张脸,怒目瞪我:“你一个女子,怎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

  我却不以为然,“大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语言羞耻这一套。再说我本来就是玄霄的伴侣,他现原形给我摸摸有什么不对的?

  当然我对别的蛇可没有什么兴趣,我让你化原形也只是为了带你过河,你要实在接受不了就化个别的东西,让我好带着过去,你总不能这个样子就让我带上你吧!”

  “你!”他被我怼的无话可说,青着脸纠结半天,才不甘心的同我妥协,一晃眼化成了一条通体鹅黄的小蛇,乖巧窝在了我的手心。

  我惊愕的看着手里嘶嘶吐着蛇信的活物,稀奇感慨:“没想到还有这种颜色的蛇……”

  他不喜欢我探究的目光,冷声威胁:“再多说一个字,我咬死你!”

  我翻了个白眼:“你咬死我就别想过这条河了,咱俩一起死在这里。”

  “你、歹毒至极!”

  我无视他的谩骂,再怎么说手里窝着一条毒蛇我一个普通人类也会害怕,于是便加快了脚下步伐迅速涉过这条瀑布奔流汇聚而成的溪流……

  上了岸,我第一时间将他丢在了地上,自己揽过裙摆找块石头坐下。

  脱去被溪水浸湿的红绣鞋,原本细皮嫩肉的一双玉足上布满了斑驳血痕。

  这溪水果然很厉害,走在里面就好似一步步踩在碎玻璃渣上……

  我从袖子里扒出来一块红丝帕,扯成两段,包住双脚。

  没良心的苏暮冷哼一声说风凉话:

  “没想到你这辈子还挺有良心,只是一如既往的蠢,生魂入黄泉,还沾染了九泉之下的阴水,你若再慢上几步这双腿就算废了!”

  我忍痛套上鞋子面无表情的反驳:“要不然呢,把你一个人留在对岸?”

  他咬住牙关没心没肺:“雕虫小技。”

  我套好鞋子,刚站起身就看见半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银光万丈的漩涡——

  漩涡的另一头斗转星移,弯月卧躺在漫漫星窝里,旁侧还有星光勾勒而成的镇界大神神像轮廓在随着星辰移位缓缓挪动。

  这是我之前在鬼市看见的冥界天空!

  “漩涡另一头就是出口!”我惊喜的指着那道光提醒苏暮。

  但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那出口挂在半天空上,他有法力可以飞出去,我却没办法靠近……我应该先想法子忽悠他带我一起上去的。

  果然,听见出口二字他猛地回过神,眼底晃过一丝激动。

  但下一秒他复杂的眸光就落在了我身上,盯着我的神情愈发阴沉。

  这条白眼蛇平时恨不得一刀噶了我现在有这么大好的良机处理掉我肯定会自个儿跑掉把我丢在这里!

  而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关过关失败我是会被扔出三道阴关还是会被困在这里永世出不来……

  如果是后者,那我岂不是要老死在这个穷山恶水时不时还有怪兽出没的地方!

  不,我才不要被关在这里囚禁一辈子呢!对了,玄霄给过我他的命珠,我可以拿命珠威胁他……

  但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命珠被我放在什么地方了啊!

  我欲哭无泪且惊恐万分的昂头对上他很不友善的视线,怂包的懦懦出声商量:

  “看在我刚才带你过来的份上……能不能捎我一段。”

  他黑着脸不说话。

  我心慌意乱的正琢磨着怎么开口用命珠骗他带上我呢,谁知他竟突然有人性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飞身便带我一起往银色漩涡冲去——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我就当扯平了!”

  冲出漩涡的那一刻,他松开了我的手腕,于是我毫无防备就从万丈高空坠落了下去——

  “啊!”

  一声尖叫刚吼出嗓,身子便稳稳坠进了一个沾染着熟悉花香的温暖怀抱。

  木讷抬头,才看见是玄霄……

  “玄霄!”我惊喜不已的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搂着我缓缓落下星空,大手抚在我的腰上,微热吐息游弋在我的耳畔,轻笑调侃:“见到本座,就这么开心?”

  我连连点头,再也不用压制心底的喜悦与爱意了,搂紧他乖巧回应:“只要看见你,就开心!”

  他带我平稳落地,大手摸摸我的脑袋,小声与我耳语:

  “本座都想好了,若苏暮敢将你一人丢在第三关,本座就先剥了他的皮,再去第三关中寻你。本座不会让你永远被困在其中,你那样怕孤独,本座得去陪你。”

  “我知道,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我,玄霄也会找到我,我不怕的。”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心:“乖夫人。”

  苏暮那个没良心的臭脸蛇见状前来行礼:“主上,幸不辱命,属下带小夫人出关了!”

  玄霄睨了苏暮一眼,另有深意道:“算你聪明了一回。”

  见我和苏暮也出关了,凤凰和我哥赶过来,好奇问道:“咱们三关已过,怎么还是没见到红狐娘娘?”

  也便是话音刚落,我们的四面八方便突然化出了重重金砖琉璃瓦建造而成的宫殿,漂亮的砖瓦像堆积木似的在我们四周与头顶合成了一座金光熠熠,挂满玉桃花,桃花花蕊盛放无数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

  不计其数的夜明珠将整个殿宇映衬的恍若白昼,明珠光芒折射着金色墙壁的华泽,投落于黑曜石铺就的透亮地面,好似人间金色晚霞被揉碎于一池幽水中。

  大殿内伫立着两排红烛灯架,大气精致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春日鲜花,满堂皆洋溢着属于人间春天的馥郁芳香。

  正殿金狐玉座前挂着一排红玉珠帘,不多时,珠帘内有红光晃过,眨眼间八名穿红衣的提灯宫女就出现在珠帘后,一袭绯红仙服的红狐娘娘也现身端坐在珠影摇曳里。

  终于得见了传说中的红狐娘娘,然而她的形象却与我想象中的不甚一样。

  不同于紫狐老板娘的轻佻妖娆,红狐娘娘端庄优雅,富态贵气。

  一袭绯红绣白狐桃花的满绣仙袍,金色繁花错落的披肩,披肩下挂着沉稳仙风的琉璃珠橙黄流苏,腰上坠着精美交绕的红玉髓腰链,色彩明艳的绣花大裙摆上还镶嵌着粒粒光彩夺目的红宝石。

  柳叶细眉,杏目含情,五官端正有种古典大气的传统美,朱唇圆脸略显富态。

  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高髻,发髻边簪着一朵大红牡丹花,两侧斜簪金凤步摇,换做旁的女人很容易变俗艳的装扮,她却驾驭的完美,且仙风道骨。

  简直和道家那些神仙图上的天地神女一般无二。

  “你就是红狐娘娘?”凤凰高傲的藐视人家。

  红狐娘娘闻言,一个眼神示意提灯宫女将珠帘撩开,踩着翘头云履,衣摆委地,轻步走下三层黑曜石台阶。

  “红狐失礼,还望诸位莫要怪罪。”红狐娘娘屈膝一礼,端重大气:“诸位的来意小仙已清楚,小仙已命人去传唤了诸位想见的那只魂。”

  说着,温柔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红狐娘娘和善道:

  “算来已经有四百年未见了,小仙于千年前受过一人一段恩惠,如今小仙把取走的东西还给你,也算是了却了千年前的那桩善缘。”

  “什么恩惠善缘?”凤凰听不懂,我也听的一头雾水,但我听明白了一句。

  我之所以在第一梦中重新经历一遍大兴朝的过往,是因为她把我们的从前,还给了我们。

  玄霄拧眉问我:“你们从前认识?”

  我摇摇头否认:“四百年前,我现在才二十三岁。或许是前前前世认识吧。”

  的确,四百年的时光我都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

  那年我死在他怀里后,一缕魂因惦记舍不得他,而两魂前去投胎,一魂阴差阳错滞留阴间四处飘荡成了孤魂野鬼。

  我亲眼目睹剩下那几十年光阴里,他一边四处寻找我的转世,一边守在我数十年不腐的遗体旁生不如死……

  他痛苦,我在阴间,也不得安生。

  记不清是哪一天,我遇见了红狐娘娘。

  她说玄霄也是尊神转世,但彼时身困情劫不得解脱,若在他六十年大限临头时还不能堪破劫难重新归位,他便会数万年修为毁于一旦,魂飞魄散……

  左右神仙历劫回归后上苍也是要抹去他在渡劫时的记忆,不如把我们的从前换给她,只要她出手抽去了玄霄记忆里关于我存在的一切迹象,玄霄不再爱我,执着于寻我,他就能安心归位做回尊神了。

  我答应了……

  哪怕从此我不再记得他,他也不再爱我……哪怕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毕生最宝贵的记忆……

  我也想让他活。

  红狐娘娘见我不肯承认与她认识的真相,便没有再多说。

  不久,红衣宫娥就将魂魄接近透明的梵宁带到了我们跟前。

  我正想靠近查看,却被红狐娘娘纵身拦住。

  “既然诸位是按照本尊的规矩过三关入的婆娑境,那便应该善始善终,诸位要想拿回这个姑娘的魄,了结这个姑娘与本尊之间的契约,那就必须,用别的东西同本尊换。”

  红狐娘娘拂袖威严道:

  “我这婆娑境的规矩向来都是一物换一物,我婆娑境的交易那可是冥帝应允的合法交易,可载入地册。

  从无人能不留下代价便从本尊的手里取走他人的交易品,坏了本尊的规矩,就是坏了阴阳两界的规矩!”

  必须用别的东西来换?

  是了,红狐娘娘把我的过去还回来是因为什么千年前欠谁的恩惠。

  而梵宁的魄可是实打实为她父亲换去了东山再起荣华富贵的机会。

  已经达成的交易,交易品又怎能轻易被要回来呢。

  我不安的昂头求助墨玄霄,墨玄霄沉默未语,倒是我大哥迫不及待开了口:“用什么同你换,你才能把梵宁还回来?”

  红狐娘娘抬了抬下颌,“你可以交换的东西很多,比如,你的气运、你的财富、你的身份、你生命中所有美好的记忆,甚至是,你的寿命。”

  “那若用寿命来换,须得多少年的寿命才能与你交易?”我哥此时颇有些心急。

  还真是奇怪,他该不会是想用自己的寿命来做交易吧!

  他竟将梵宁看的这样重?

  可明明他之前很嫌弃梵宁……

  “她父亲用她的魂魄换走了家里产业起死回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此多的钱财,至少要用三十年阳寿来换。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三十年的阳寿一旦拿来交易,你就没几年可活了。”

  三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更何况我哥现在已经快三十岁了……即便他寿终八十岁,三十岁阳寿一拿走,也就仅剩下一二十年了。

  我哥低下头,暗暗握紧双手:“容我……先想想。”

  嘴上说着先想想,可他的神情却告诉我他动摇了。

  他是真想拿三十年的阳寿来换梵宁!

  “我……”

  我哥下定决心正欲给红狐娘娘答复,玄霄突然先出声打断道:“父可用子女做交易,那子女是否也可用父母做交易?”

  红狐娘娘摇头:“子女的生命是父母赋予的,因此父母可用子女的一切做交易。父母对子女有生养大恩,本尊若收了子女用父母做交易的代价,是会损功德的。”

  “那如若子女与父母之间早便互不相欠了呢?父亲的生养之恩子女已还完,是否可以,用父亲的阳寿气运做代价,换回自己的魂魄。”

  玄霄条理清晰的说道:“父母对子女有恩,子女才不能舍父母而成全自己。父若欠子女恩情,那子女再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应该便不损红狐娘娘功德了吧。

  本座算过,梵宁的父亲为富不仁且三番五次想置梵宁于死地,他父亲之所以前几年气运尚可,也是因为有梵宁在身边,实际上她父亲一直在吸收她身上的气运。

  如今,是他欠梵宁的,他用梵宁的魂魄来为自己换取荣华富贵更是断了他与梵宁的最后一缕父女亲缘。

  梵宁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本座清楚,你既连那等贪得无厌的人都能成全,为何不能高抬贵手放心地善良一生没做过恶事的梵宁一马。”

  红狐娘娘听罢敛了敛眉头,抬指一算,蓦然僵住:“还真是这样……那你想让本尊如何做?”

  玄霄淡淡道:“不用你如何做,你单方面解除这场交易把他们得到的都收回来便是。”

  “本尊还从未做过一笔交易二次交换的事,只不过,即便本尊现在将交易品换回去,对方也已经利用本尊给的东西获得了不少利益……

  本尊还是亏了,敢问阁下,这笔亏损该从什么地步取来填补比较好。”

  “他用了你的交易品,为你造成了损失,不如就拿他的气运来填补。”玄霄睿智提示。

  红狐娘娘挑眉:“他身上所剩气运已不多,若非要拿走足以填平本尊损失的气运分量,恐是他余生都难以再翻身。

  也怪他自己贪心不足过于焦躁暴戾,原本他此关一过再等个五年还会有个小机遇出现,虽不能让他重回往日风光,但让他一家三口吃喝不愁还是绰绰有余。

  他若肯沉淀心性踏实经商过日子,老了的生活不会太凄凉。

  可惜他选择了同本尊做交易,算他倒霉又遇见了诸位。

  现在我将此笔交易销毁还要拿走他毕生仅剩的所有气运,看来他的余生只能风餐露宿沦落街头靠乞讨维生了。”

  “不止如此,若无气运加身,他便是行乞也抢不过别的乞丐。一旦他一无所有,陪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迟早会舍他而去。怪只怪他将事做的太绝,他会落得什么下场,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玄霄说罢,又沉声问红狐娘娘:“现在可以将梵宁的魄交还给我们了么?”

  红狐娘娘对于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当然。”

  施法在手心化出一盏莲灯,挥袖把梵宁的魄注入灯芯,随即送给忧心忡忡的我哥,“此灯能保这位姑娘的灵魄出冥界而不散,不会被阳间的阳光灼伤到。

  你多加留心护在怀里,隔一个时辰让你身边的仙友用法力添一次灯油即可。

  不过,一个时辰诸位应该已经回到阳间了吧。还是要恭喜诸位,只在婆娑境的三梦中滞留了三个时辰。”

  明明给人的感觉好像在梦里困了好几日,没想到事实竟只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闯过三关,确实出乎意料的快。

  我哥小心翼翼把莲灯捧过去:“多谢红狐娘娘成全。”

  红狐娘娘挥挥手平静道:“要谢就谢你的同伴吧,他,真不愧是帝君好友,玄霄陛下。”

  办完这些,红狐娘娘与那些宫娥们再度消失在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凤凰走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将莲灯视为珍宝的大哥:

  “灵魄到手,咱们也该走了!这地方到处都透着令人不安的奇怪气息,我站在这里总觉得后背发凉。为免夜长梦多,咱们早点回去把灵魄存进那姑娘身体也好早些放心!”

  我哥点点头:“你说得对。”

  凤凰得了他的答复才来请示玄霄:“尊上,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带月月再留这里多逛逛?”

  “月儿是生魂,久留阴间身体撑不住,我们一起回去。”墨玄霄牵住我的手淡然道。

  “好。”凤凰带着我哥先行了一步。

  我悄悄和抓着我的那只手十指相扣,故意放慢脚步与凤凰大哥拉开距离。

  只是,那个讨厌的苏暮怎么像跟屁虫似的非粘着我俩不放。

  我拖着玄霄走慢,他也放慢步伐,我俩不动,他也不动,始终保持着与我们一前一后三步之遥的距离与速度……

  像是生怕我背过他的眼就对玄霄干出了什么出格事!

  我和他就这么暗中较量了整整五分钟。

  最后,还是我沉不住气的主动出击开门见山:“苏暮,你能不能去找凤凰他们!”

  苏暮绷着一张冷脸:“我要保护主上。”

  我气急:“你主上还用你保护吗?我俩,加个你,像不像一对热恋情侣中间挤个一千瓦电灯泡!”

  苏暮翻个白眼,气死人不偿命:“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有什么可在乎的?”他厚着脸皮反问我:“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看见?”

  “我想和你主上说悄悄话不想被你听见行么?”我气到想揍人。

  他不吃这套,我越不开心他反而越起劲:“那你说,我尽量不听。”

  我:“……”

  变态。

  本来还想求助一下墨玄霄让他管管自己的下属,谁知这位爷竟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没办法,我只能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晃了晃他的胳膊,我低头红着脸和他小声说:“玄霄,我、想方便……”

  他停下脚步,眼底笑意一瞬凝固,不客气的朝苏暮甩过去一记眼刀,吓得苏暮一哆嗦,不情不愿的提着剑垂首丧气追凤凰和我哥去了。

  苏暮那个碍事的家伙滚远了,他才牵着我轻轻说:“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不去。”我抽出手,突然跳起来蹦进他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腰身任性要求他:“抱住我。”

  他听话托住我的臀部允许我挂在他身上,好笑着问我:“不是要方便?”

  我黑脸:“要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发话把那条臭脸蛇给赶走,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干嘛,还故意放任臭脸蛇和我吵架!”

  “我只是好奇,小月儿为何从婆娑境出来后便十分黏我,莫不是在婆娑境中,看清了我的真心?”他眉眼温柔的问我。

  我亲密的往他脸上蹭蹭:“看清了看清了,以后再也不怀疑你对我没感情了。”

  “想向夫人证明真心……代价可真大。”他话里有话的低喃。

  代价大……可不是么,六十年的生不如死。

  “傻蛇。”我亲昵的抱着他迟迟不肯撒手。

  他拍拍我的后背好奇问我:“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入的那个梦,究竟是什么……”

  “我的梦……”我佯作思考,一本正经的骗他:“梦里我是个公主,你是我的驸马爷!我们幸福生活了一辈子。”

  他闻言却沉沉戳穿:“爱别离的结局只会是爱而不得,怎么可能幸福一辈子。”

  “嗯……”

  他怎么能不按套路来呢。

  一想起梦中经历的种种,我的心就一阵刀剜般的酸痛……

  “玄霄,我对不起你。”

  不该,把你拉入凡尘的。

  让你受了六十年的苦。

  他抱着我安静了极久,再启唇炙热吐息扫得我耳鬓痒痒:“真觉得对不起本座,这辈子就乖些……别再离开本座。”琇書蛧

  “不离开。”我抱紧他的脖子,歪头在他俊逸的侧脸上亲了口,“这辈子,我一定乖。”

  “嗯。”他单手就托住了我,另一只大手宠溺的揉揉我脑袋,在我一吻结束后,主动又含住了我的唇,与我相融以沫唇齿相贴,“原谅你了。”

  其实,我家这位蛇仙爷,还是很好哄的。

  离开阴间回到苏家已是当天下午一点多。

  凤凰去帮我哥送梵宁的灵魄入体,但灵魄虽说回来了,当下却还有另一桩难事——

  那就是梵宁身上的换命符。

  “顾家听说顾大小姐在苏家,上午苏总不在的时候已经打了五六通电话!顾家那边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要事,估摸这会子顾家的人正在往咱们这赶呢!”

  大哥身边的秘书镇定沉稳的向我汇报这些事。

  我把人拦在院子门口无奈冷哼:

  “现在知道急了。估摸是梵宁把阴符送给我无意切断了那边的换命流程,导致她弟弟有了异样,他们这才迫不及待的要把梵宁拎回去继续充当这个冤大头。”

  “苏总回来的匆匆我也搭不上话,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秘书询问我。

  我想了下,告诉他:“你去给顾家回个消息,就说顾梵宁不在苏家,昨天傍晚就离开了。”

  年轻秘书扶了扶眼镜框:“好的知道了大小姐。”犹豫片刻又问:“那万一他们登门拜访?”

  我看了眼偌大的苏宅:“苏家那么多庭院,他们就算抄家也得抄上两个小时吧。”

  年轻秘书瞬间会意:“大小姐睿智。”

  秘书在我的怂恿下去给顾家回电了。

  玄霄领着守在家里的苏钰走过来,云清风淡道:“顾梵宁的换命术可破。”

  我意外的惊喜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苏钰好笑着说:“好在主上刚才去细查了一遍,还有救,没到油尽灯枯回天乏术的时候。

  凤川兄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封住了梵宁姑娘身上几处走精元固魂的穴位,剩下的事我和凤川兄联手能办,再加上梵宁小姐身上本来就有佛缘。

  这回也算她命大,等我们破了换命术后她再安心休养一段时日,多服用些仙芝灵草,五脏六腑的损伤慢慢修复好,便恢复康健了。”

  我猛松口气:“那就好,梵宁还有救就成。”

  “主上可是轻易不出手的尊贵人物,这世上能劳的动主上这么费心思的,实在不多。主上为小夫人做了这么多,小夫人就没有什么话,想和主上说吗?”苏钰浅笑吟吟的疯狂暗示我。

  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狗腿的凑上去一把搂住某人胳膊撒娇贴贴:“玄霄最好了,玄霄辛苦了,回去我给你煮茶喝,揉肩捏背也成!”

  他向来不排斥我的刻意接近,反而很乐意享受我贴过去的感觉,心情不错的挑眉道:“揉肩捏背就不必了,劳烦夫人煮一壶清茶便好。”

  “还是这么雅趣。”我扣住他的手抬头看天:“那给你煮玉盏香吧。”

  我记得他做大兴朝国师那些年,手边常备一盏玉盏香。

  “玉盏香是什么?”

  一句话刹时将我拉回了现实……

  对啊,他还没有那段记忆,当然不知道玉盏香是什么茶。

  我心下一沉,挽着他的胳膊心猿意马:“反正,就是你喝一口肯定会喜欢的茶!”

  或许得找个时间告诉他大兴朝和陈清泽的事。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没过多久一阵寒风扬进了院子,他与苏钰好似同时察觉到了什么怪处……

  “是他!”

  玄霄没出声,只是朝苏钰使了个眼神,苏钰就一晃眼消失在了庭院里。

  更奇怪的是,连苏暮都脸色怪异的快步追了出来。

  “主上,我去拿他!”

  墨玄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老实待在本座身边,不许出苏家。”

  苏暮咬住牙关一脸的不服气,也不知道是我哪里招惹了他,他竟把火气往我头上撒,阴阳怪气的说道:

  “主上是怕人落到属下手里,属下会冤枉了她人吧!都现在这个情况了,主上难道还不肯相信……”

  “本座办事何时需要你多嘴了?”墨玄霄语气不善的打断他,松开我的手,兀自转身回房间:“有些事,本座容得下一次,容不下第二次!”

  “主上!”

  这两人是怎么了,为何都怪怪的。

  一个突然激动,一个突然冷脸生气……

  都不知道是谁招惹他们了,回房间也不带上我。

  我和玄霄几乎是前后脚进二楼卧房的,本来还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他按头眼神疲惫,心事重重的低声哄道:“乖一些,本座需要静心调养生息,听不得闹腾。”

  他看起来的确有些劳累,我见状只好乖乖闭嘴,守在一边看他盘腿阖目运功。

  只是他这一调养,就从下午调养到了晚上。

  我趴在屋里桌子上睡了一大觉,直到被饿的前胸贴后背才从好梦中清醒过来。

  抬头揉揉眼睛,看他周身还笼罩着一层淡淡银光,我想着先不打搅他,等去厨房拿好了热乎饭菜再叫他。

  哪成想刚下楼就遇见了正在发癫疯狂拿剑劈造景石的苏暮……

  看他那一身戾气的凶煞样,我默默缩着脑袋往墙边贴了贴,离他远点,免得被殃及。

  但万万没算到,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长剑歘地一下钉在我眼前时,吓得我差点小魂都飞了!

  那剑在木头墙壁上哐哐当当弹得脆响,我倒吸一口气猛退一大步,有点懵圈的生气质问他:

  “你又干什么!我在我自己家走个路还有性命之危了?你再这么吓唬我明天我就让玄霄把你这把破剑收了!”

  本来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威胁他几句,却不料反而激怒了他。

  他猛地施法将长剑拔回去,赤红着双眼面目扭曲的恼恨注视我,喘着粗气压低声呵斥道:

  “你还敢提主上,你算什么东西,你这种人,便不配留在主上身边!”

  我怔住,直视他恨毒了的眼神心里愈发不安,强装镇定的问他:

  “苏暮,我一直想问你,我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偏见这么大,难道只是因为我抢了你心上人的爱人?”

  “无冤无仇。”

  他倏然疯癫大笑,一个瞬间挪移就出现在我跟前,猛地一把抓住我手腕,恶狠狠的闷声道: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说你辜负了主上,不配主上真心相待么?你不相信主上接近你是为了报复你,好,今天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清楚自己有多么可笑!”

  他忽然发了狠的甩开我,我一个趔趄撞在配房冰冷的墙面上,后背撞得裂疼。

  “主上能来到你身边,根本不是巧合,主上找了你一百多年。

  百年前,你的前世,其实就是山民送给主上的祭品,主上见你可怜,又不会说话,才让你成为他的小夫人。

  可结果呢,你却趁着主上重伤命在旦夕时,跟着野男人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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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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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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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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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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