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江淮府四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震天骇地的脚步声,一位位披坚执锐的士兵出现在大街上。
街道两边的商铺里,百姓们透过门缝往外看,满脸惊骇之色。
这么多的军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要拿什么人?
府衙。
知府董奎正在案前处理事务,忽然,他抬起头望向外面,眉头一皱。
便在这时,一名差役慌张跑了进来,大声叫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董奎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慌张张?”
“大人!外面来了数万军队,包围了江淮府,往我们这边来了!”
董奎脸色大变,骤然起身。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道:“你说什么?哪来的军队?”
“是淮州布政使的军队。”
“安求仁的军队?不可能!他的军队怎么会闯进江淮府?”董奎不可置信道。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衙役纷纷叫道:“你们是谁?”
“站住,你们敢强闯衙门?”
“哎呀!”
董奎很快就看到一位副将率领着士兵冲进了衙门,将他围住。
董奎怒色道:“薛偏将,你反了不成?这是要做什么?府衙之地,岂容你率兵闯入?”
这副将他认识,是安求仁麾下的薛偏将。
薛偏将目视董奎,冷冷道:“薛某奉命接管府衙,抓拿江淮大小官员!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董奎,随我走!”
董奎怒道:“奉命?你奉了谁的命?安求仁吗?他反了不成?竟敢抓拿我等!”
薛偏将道:“奉县侯江寒之命!”
“带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名士兵也是冲了上去将董奎锁拿。
董奎又惊又怒,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县侯江寒?
江寒这是疯了不成?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安求仁怎么会将军队借给他?
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否则安求仁是想反了才会借兵……xǐυmь.℃òm
等等……
董奎猛然间想到什么,脸色剧变。
“江淮粮价疯涨,陛下却坐视不理,莫非陛下早就想这么做了……任米商囤粮高卖,粮价疯涨,待到百姓怨声四起之时,便令江寒调兵杀商放粮!”
想通这一点,董奎不禁吓出一声冷汗。
至于抓拿江淮官员,自然是察觉江淮官员与米商有勾结,想要一并处理……
这也意味着,陛下要拿江淮门阀开刀了!
而江寒,就是那把刀!
……
军队封城,全城抓捕官员,兵马疾驰如飞。
另有一支人马,分成数股,直接朝着各大粮铺而去。
而此时此刻,许多人还完全不知情。
郑计米行。
这是江淮府第二大的一家米行,由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改造而成。
此时粮价已经涨到一百零八两银子一石。
这个粮价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但饶是如此,郑计米行门口还是堆着不少可怜人。
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脸上充满饥色,也不知多久不曾吃饭了。
他们有些已经没有力气站着,躺在大街上等死。
有人望着郑计米行,哀声求道:“求求你,便宜卖我点粮米吧,再没有吃的,我们一家四口人就要饿死了。”
郑计米行的伙计道:“要买米,拿银两来。你有多少银两?”
那人道:“我们全家只凑了六两银子,求求你卖我一些,哪怕一斗也好啊!”
那伙计抓起一把粮米,笑道:“六两银子啊,只够这几粒!你要不要?”
“你们……平时六两银子都够买一石了啊!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人气得浑身发抖。
那伙计冷哼一声,将米丢回米桶里,道:“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就你这种东西还想吃米?买点麸糠回家去吃得了!”
“你们……你们!”那人许是饿得慌了,忽然冲上前就准备抢米。
那伙计一脚将其踢翻,骂道:“狗东西,你也敢抢米?来人,把他给我打一顿!”
……
郑计米行的郑掌柜躺在一张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对于外面的惨叫声似乎完全听不见。
“老爷,咱们米仓里又有几袋陈米长霉了。”这时,一名伙计走上前。
郑掌柜放下茶壶,坐起身,不以为意道:“哦?长霉了?拉出去丢在河里!”
“是,老爷。”那伙计要离开。
郑掌柜把他叫住,皱眉道:“把外面闹事的人送进官府,我待会要去拜拜佛,要清静。”
“是。老爷真虔诚啊!每日都要礼佛。”
郑掌柜笑了笑,道:“明日去买些新鲜的蔬果,上好的香……依旧是上次那些就行。”
吩咐完,他便悠哉悠哉到了里边设置出来的佛堂,在佛像前跪下,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
虔诚得像个佛信徒。
佛像居高临下,面目慈悲。
……
一车车长霉的粮米被拉出来,割破袋子,倒入了河中,随着河水流走。
郑计米行前,被打的那个男子已经不再吱声了。
那伙计道:“去官府报官,就说他抢粮,将他抓进牢里去!”
周围围观的百姓怒不可遏。
“你们怎敢如此?涨价就算了还打人!”
“无法无天,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报应吗?”
那伙计昂首冷笑道:“报应?老子倒想知道报应什么时候会来!”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你的报应来了!”
周虎声音响起,纵马而至。
身后跟着的是两千人马!
周虎右手一翻,一把刀出现在掌心,寒光一掠,那伙计的脑袋飞将出去,骨碌碌地滚在尘埃里。
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周虎喝道:“抓拿郑计米行所有人,反抗者,杀!”
“逃跑者,杀!”
“看住米仓,试图接近者,杀!”
随着周虎一声令下,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进郑计米行,想要反抗的伙计,下一刻人头便滚落在地。
正在拜佛的郑掌柜猛然起身,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柄刀,他颤抖的转身,正好看到周虎脸上露出的森冷笑意:“郑掌柜,好久不见。”
“你……你是江寒身边的人……饶……饶命……”
“少爷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要啊!”
周虎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刀扬起,鲜血溅洒在佛像上。
佛像面目威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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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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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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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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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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