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以为萧云樱不愿收留自己,不由的落了泪,不敢抬头看人,怕直接被她拒绝,带着哭腔急忙道:
“恩人,我吃的很少,我……我还很能干活,洗衣做饭都会的,绣活也算不错,力气很大,种地劈柴也是能干的,我不怕吃苦,恩人要是成亲了,我会恪守本分,不会碍夫人的眼,求恩人……”
“停停停,你先抬头看看我,抬头看看我再说话。”
萧云樱急忙打断她的话,抬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看向自己。
在对方开始不解,然后逐渐转成惊讶的目光中贴心的转了个圈。
“看清了吗?”
“恩人……是女子?”
萧云樱反问:“这还不明显吗?”
她穿着一身蓝色碎花夹袄,一头长发松散的挽在脑后,怎么看都是个女子。
“我……我……”
“你先起来再说话。”
萧云樱扶着胳膊,这次她借着力站了起来,坐在床边,却还没缓过神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天夜里,自己看到的明明是个俊朗的男子,怎么会变成一个姑娘呢?
刚才的自己昏昏沉沉的,又因为爹娘要卖自己的事过于悲伤难过,完全没有注意恩人的着装。
现在仔细看看,恩人的肤色比那天夜里白皙许多,眉眼处更精致柔和,声音也细致一些,的确是个女子。
骆芯被刚才那一出弄的震惊又摸不到头脑,拽了下萧云樱的衣袖:“娘,什么是通房丫头啊,姐姐为什么要当你的通房丫头。”
萧云樱不知该怎么解释,糊弄着道:“芯儿乖,先自己去玩,娘和姐姐说点正事。”
芯儿乖巧的点头,娘的正事重要,她的问题可以以后问。
那姑娘目光随着骆芯移动:“恩人……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萧云樱没想与她讨论自己的私生活,拿了棉衣披在她身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那姑娘尚未从自己的恩人从男子变成了女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呆滞的回道:
“我昨天晌午从家里逃了出来,去衙门找到了那天夜里见过的官差,问他救我们回来的公子是谁,他一开始说不知。
我问带他们接应我们的人是哪家公子,他说是陈家,我就寻了陈家去,打听了门房,才知道恩人的住处。”
萧云樱疑惑:“他们没告诉你我是女子?”
那姑娘大概是因为刚才自己说的话羞赧的紧,头都怪低到胸膛里去了,小声的回答道:
“我只问了门房和陈家公子一起回来的人住在哪里,说是因恩人得救,想要上门道谢。
那门房进去不知询问了谁,出来时只说了恩人住在下曲村最东边,最大的砖瓦房里,没有说其他的,所以……我真的不知……”
萧云樱也略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夜她特意化了妆,压低了声音扮成男子,众人绷着神经一心想要逃出土匪窝,没认出她来不奇怪。
“昨晚那么大的雨雪,怎么不找个地方避一避,既到了门口,又为何不敲门,那么冷的天,若不是我家两只狗子发现了你,当真在门口坐上一夜,今日就要变成冰雕了。”
那姑娘揪着披在身上的棉衣:“我到时天已经黑了,怕打扰恩人休息……还有……我自知冒昧前来,实在不敢轻易敲门……”
话音落下,这姑娘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羞的她脸又红了两分,慌忙的松开抓着棉衣的手捂住了肚子。
萧云樱看着对方清瘦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唇,觉得这姑娘有点可怜。
她对好看且懂事的人向来多了一份宽容,不介意刚才对方类似于道德绑架的哭求,轻声道:
“我先给你端些吃的来,其余的事等你吃饱了再说。”
萧云樱去灶间拿了在大锅里温着的饭食,回来时见那姑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找什么。
“来吃饭吧。”
她把粥和馅饼放在桌子上,拿了个鸡蛋帮她剥着壳。
这姑娘是真的饿了,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鸡蛋,三个馅饼才停下来。
看她还想再吃馅饼,萧云樱出声制止了她。
“别吃了,你吃的太多了。”
那姑娘听到这句话,直接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恩人,对不住,我……我平时吃的很少的,这次是饿的狠了,我从前日下晌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所以才吃的多了……”
萧云樱知道她是误会了:“你先起来,我不是嫌弃你吃的多,你是刚退了热,风寒还未痊愈,又这么久没吃东西,吃太多容易积食,小心自己难受。”琇書網
那姑娘喏喏的起来坐回凳子上:“多谢恩人了。”
萧云樱收拾着碗筷:“别叫我恩人了,我姓萧,名云樱,你叫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你姓什么,家里……别人平日里怎么称呼你的?”
那姑娘小声的道:“我爹姓郑……我没有正经名字。
小时候我爹娘一直叫我死丫头,五岁的时候就把我送到了杂耍班子里,签了十年的活契。
那会儿班主给我起了花名,叫琉璃,去年入秋我契满回来,跟他们说了我不想叫琉璃,让他们给我起个名字,可到了现在,他们依旧是二丫头二丫头的叫着我。”
萧云樱抿了下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坐一会儿,我去洗碗。”
那姑娘慌张起身:“恩人,我来洗吧,我干活很麻利的。”
萧云樱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回去:“外面还起着风呢,你伤寒未好,别再加重了,我去就行。”
在灶间洗完了碗筷,倒了杯热乎的红糖姜茶回来。
“喝点水吧。”
姑娘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时像是有些诧异的盯着里面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红糖姜茶,随即小心的啜饮了一口。
萧云樱道:“你要是不喜欢姜的味道,我去给你倒杯去姜的红糖水来。”
那姑娘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摇着头道:“谢谢恩人,我只是……只是长这么大都没有喝过红糖水,所以有些失礼了。”
萧云樱略感头痛,她知道这姑娘大概是因为红糖勾起了什么伤心事,可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
“怎么又哭了,快别哭了,家里红糖有的是,喝完了我再给你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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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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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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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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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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