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染还没说什么呢,张老大先不愿意了,扯着嗓子嚷嚷道:

  “拿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只伸手要,从来不卖艺!”

  虽不占理,但倒喊出了十分有理的气势,愣是震得那小厮半天没缓过神。

  连苏心染都觉得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差点跟着点头说是。

  好在群众里面有好人,连忙出面道:

  “我们老大的意思说,这孩子才这么点,哪有什么技艺可换的,要不请大人再另想一个?”

  “去!”小厮驱苍蝇似的赶着他:“你懂什么?我们大人说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让她自己说,能不能行?”

  乞丐们纷纷看向苏心染,小声道:“小郡主,不行就算啦!!”

  他们的苏小郡主柔弱无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地,能做什么?

  他们好好护着还怕摔着她呢!

  偏生苏心染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行。

  她瞬间来了精神,向前迈出一步,挥起自己的小拳头,铿锵有力地说:

  “我能行!”

  “我不行,还有谁能行?!”

  躺在地上安静扮演快要被饿死的宋凌默默叹息,脸上的帕子都被他吹起一角。

  都说了,你们不要激她……

  现在好了,挡不住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又要遭殃了。

  小厮瞬间喜笑颜开,连忙请苏心染进去:

  “快快!我们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啦!”

  苏心染嗯嗯地答应着,身后将宋凌拉了起来:

  “干活了干活了。”

  宋凌这才生无可恋将帕子从脸上拿下,又扶着地站起来。

  他素日不同那些官员往来,脸上又涂了厚厚一层灰,倒没叫那小厮认出来。

  苏心染回头对那些乞丐道:“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吧。”

  孙老大也顾不上害怕了,直言道:“不行,我们得跟着你进去!”

  要是苏心染进去了,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们人多些,总归能照顾着她,免得到时候苏心染干完了活,人家再不认了!

  几人同那小厮磨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叫那小厮送了口,进去问了问,又出来,将人全都带了进来。

  一群拿着破碗的乞丐和这高门贵府格格不入,在小厮的带领下,苏心染从正门进,乞丐们从角门进。

  孙老大倒是无所谓,从哪个门进不是进?

  这里面可真好啊。

  想来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厮在前面为苏心染带路,孙老大几人就跟在身后,左看看右瞧瞧的,时不时发出感叹声。

  那小厮听了,十分骄傲地说:“那是,我们家娘娘在宫里,可是皇上眼前一等一的红人!”

  苏心染默默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她怎么不知道舅舅眼前还有这么个一等一的红人?

  “那是那是。”孙老大搓着手:“敢问娘娘贵姓?”

  “大胆!”小厮瞪着眼,作势要打他:“娘娘的贵名也是你这等人敢问的?”

  孙老大怏怏地笑着,连忙往后躲。

  小厮将几人带到客堂安置下来:

  “你们且在这等着吧。”

  小厮又道:“小……咳,小姑娘,且跟小的从这边走吧?”

  苏心染站在客堂前,看着上面挂着的牌匾,瞧着那牌匾和宫中的有几分像。

  只是上面的字,她不认识。

  她小声问宋凌:“那是什么什么听?”

  宋凌抬头扫了眼,低声同她道:“聪维德听,叫你回去读书你不听,现在好了吧,遇见不认识的字了吧。”

  苏心染奇怪地看了他眼:“你不是会吗?”

  “谁说出来玩没用的?我现在不就又认识了三个字?”

  宋凌无言,不敢苟同。

  “舅舅给谁赐过这牌子?”

  “从四品谏议大夫王石松。”

  苏心染恍然大悟:“哦!”

  不认识!

  正巧小厮上前带着两人往里面走,宋凌便低着腰轻声同她讲:

  “他倒是个良官,只是命运多舛,白手起家不说,年轻些时,逢考必病,熬到了将近四十才得以出头,兢兢业业一路干到了三品大官,后又上书弹劾了不少贪污的官员,惨遭暗害掉到了从四品,后父皇有意要将他升上去,奈何一直未寻着机会,便拖到了现在。”

  苏心染听他说完,才道:“这就是典型的,大运起得晚。”

  宋凌知道她要开始教了,问道:“如何说?”

  “逢考必病,说明他八字比较薄弱,受了考试的刑克,命中担不起官名和钱财,这点,从他白手起家的白手中也能看出,他前半生是没什么财运的,也是身薄担不住的原因。”

  “但他厚积薄发,熬到了大运,便开始一路高升,但又是马命,注定要劳碌奔波不能停,因此要矜矜业业的,虽大运已来,可属实没有福,躲不过那些暗害,于是开始走下坡路。”www.xiumb.com

  “他的命,说好也算好,说不好,也算不好。”

  宋凌:“也就是说,若是他走错半步或萎靡不振,即使大运来了,也无法有所成就?”

  苏心染点头:“你可真是一点就通啊。”

  “只能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的运势会好起来,但同天子皇子的命格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苏心染四下看了看。

  宋凌也看了看,细心感受着,最终遗憾摇头:

  “什么都没有,除了刚进门时觉得有些压抑外,再没别的了。”

  “不经夸。”苏心染啧啧两声:“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长久住在这里的人,随便进来一个都能感受到!”

  这里面,不干净。

  王石松的命格压不住那些邪祟,长久下来,这里就住进了许多精怪。

  这也间接性的导致,他的运气不好,被人轻轻一害就出事。

  两人正说着,便被小厮叫住了脚步,小厮上前敲了敲门,得了答应后,才推开门,却不敢进:

  “小姑娘,我们先生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门一推开,一股美食的味道扑面而来,馋得苏心染哈喇子都快出来了。

  苏心染朝里面看了眼,乌漆抹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吃东西呢,屋内这么黑,能看得清吗?”

  小厮含糊地笑:“您进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完,小厮忙不迭地闪身走了,仿佛里面有什么吃人的东西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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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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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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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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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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