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个身穿藏蓝色绸衣的侏儒站在一片蓝布前,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帕子。
“算命啦,算命啦,算不准不要钱!!”
苏心染高声呼喊着,一个劲地挥动着手中的布条。
站在一边蒙了面的苏厉忍不住凑上前低声发问:
“这样真的行吗?”
小妹这身行头实在令人难以恭维,且不说同那些算命先生相差多少,就她自己给自己的贴的这个长到胸前的胡子……
实在是一言难尽。
苏厉不禁担心自家小妹日后的喜好会不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问题。
他摸着自己缺了块头发的脑袋:
“小妹,若不是你口中喊着算命,我当真会将你误认为是谁家的患有失心疯的侏儒偷着跑了出来……”
苏厉见看过来的人越发多了,好颜面的将自己的脸捂了起来。
“张知性情多疑,这样怎可能让他信你?”
苏心染装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捋着胡子:
“张知一定会被我骗的,他一会就会经过这里,还会进来给张谋买小食,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机。”
“你是哪来的骗子?连个摊子都不舍得支,仅凭一块破布就想骗人钱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皆是被苏心染怪异的打扮所吸引。
一个侏儒,穿得四不像不说,还留着恨不得长过三尺的胡子,分明是个汉子的模样,可声音却宛如女童。
众人眼中皆是戏虐的神情,等着看这江湖骗子被人显掀翻摊子露出真面目。
“喂,说的就是你!”
一身穿黑色麻木粗衣的汉子喊道:
“你给大爷我算算,看看前事先!若是算不准,大爷我就要掀了你的摊子!”
苏心染乐滋滋地捧着手:“好呀好呀。”
她正愁没人来看呢!
苏心染单手扶着腰,学着画本中那些算命先生做派,先是闭上眼睛,掐起手指嘟囔了一会,待那汉子等没了耐心之时,歘地一下将眼睛睁开。
她故作玄虚:“你当真要我说你的前事?”
黑衣大汉哂了声,满不在乎地挥手:
“你怕不是说不出来了吧!”
苏心染故作为难的摊开手:
“要我说也无妨,可若是我说出来了,你不认怎么办?”
黑衣大汉嘿了声,转着身子将胸脯拍得框框响,大声地喊着:
“就问这街坊邻里的谁不认识我王莽!你们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众人皆点头道:“是,我们都认识他,他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惩恶扬善,更是说一不二的大好人!”
苏心染将手揣进袖子中:
“既是这样,我便放心了。”
她又指着身后的三哥道:
“我身后的这小弟,精通十八般武艺,杀人不眨眼,也是出了名的狠厉,凡是故意找茬的,都活不过三柱香的时间!!”
苏心染炫耀地看向王莽:
“就算是你这般大汉,他也能在眨眼之间将你放倒!若是我说中了,你可不能赖账!”
见众人狐疑苏心染当即拍了拍手,对着苏厉喊道:
“大黄,给他们看看你的武艺!”
苏厉:我真服了。
谁是大黄?
府中的狗才叫大黄!
谁杀人不眨眼?精通十八般武艺?他只不过会耍点嘴皮子功夫罢了。
苏厉蒙着面,面罩下咬碎了牙,对着苏心染露出疑问的目光。
苏心染皱眉:“大黄,你今天怎么回事,怎的人多了就害羞了!”
“小兄弟,我瞧着你出来混口吃的也不容易,你也不必为难他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
苏心染拖延着时辰,余光往街角撇了撇,对着大汉任性喊道:
“你别管!”
苏心染拍着手:
“大黄,加油,大黄,加油!”
苏厉此刻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绞脑汁想着自己曾撇了一眼的招式。
他心一横,死就死吧!
反正他蒙着面,谁也不认识他!
虽功夫不到家,但气势要拿出来!
苏厉大喝一声,来了个野鹤展翅。
又大喝一声,来了个猴子抓桃。
一番展示下来,身上没出多少汗,嗓子倒是哑了。
他学着苏嵂风的模样,缓缓吸着气,两手升于丹田,最后长呼出一口气,站回了原位。
他目光坚毅,看上去倒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一番展示下来,引得旁人都高声喊好,不知道是谁看得起兴,伸手往外扔了一个铜板。
铜板骨碌碌滚到苏心染脚下,她连忙拿起来,双手合十:
“谢谢谢谢。”
“喂,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黑衣大汉催促道。
苏心染见围观地将苏州街大道堵得水泄不通,连个蚂蚁都放不进来了,才将将点头。
“我说,不就是那些事嘛!”
苏心染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撑在身前,道:
“你十岁的时候拜了当年有名的木匠为师,十五岁便出来做工,此后一路顺畅,在苏州街开起了木匠铺子,十八岁的时候取了妻,生了一女,奈何此女短命……”
“这算什么?”黑衣大汉不耐烦地喊住她:“这些事情人尽皆知,你打听打听便知晓,有本事说点旁人不知道的!”
苏心染不疾不徐:
“哎,你莫要着急,你的苦头在后头呢!”
黑衣大汉撸起来袖子就要上前:“你怎么说话的?!”
苏厉也向前一步,挡在苏心染面前。
黑衣大汉想着他方才的模样,思索三秒后骂骂咧咧地退了两步:
“你若是说不出,我可要报官了!”
苏心染心平气和地同他讲:
“你听我说完嘛。”
苏心染:“你想听旁人不知道的,那我也能说出,只是说出了之后,你莫要再责怪我!”
“你放开了说!”大汉扯着嗓子,吃定了苏心染算不出来什么东西:“我王莽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苏心染叹了口气,年轻人,不听劝呐。
“十岁拜师的时候,你师傅收了你十两银子,待你学成后,你偷着放火烧了你师傅的一家三口,无人生孩,因此,你才能借着你师傅的名号在这苏州街站住脚。”
“十五岁出来做工的时候,你去的第一户人家,乃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富商,你偷偷同富商之女互通,让你的妻有了孕,你夫凭子贵,逼着富商之女求她的父亲拨银子供你开铺子,否则你不会娶妻,因此,你才有了苏州街地界最好的铺子。”m.χIùmЬ.CǒM
“你的女儿也并非因病死去,而是被你醉酒时推进了湖中溺毙而亡,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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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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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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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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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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