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这张嘴,只当了个三品大理寺侍郎可惜了,应当赏你个宣摄王的官爵才是,你说是吧,张立。”
到底是皇子,讲起话来无形中带着一股威压,将那人震了下去。
只是话已经出口,要编造的意思也讲到位了,那人便悻悻地噤了声,又心虚的瞧了瞧裴丞,见他面上并无什么反应,便晓得他将宋邵的话听了进去。
张立自觉得自己这番话将事情弄巧成拙,便又开始急着为自己找寻下一次机会。
一直无言的姜太保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为苏耀国说话的。
“臣认为,这件事疑点颇多,最应当审讯的,乃是宣摄王带来的这个小太监。”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审审宣摄王吧,这才是个不对劲的,奈何人家伪装成了大大的好人,就算是审起来也查不到他身上。
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记得,姜太保的小女,曾经受过苏家的恩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太保睨了他一眼,他本就是个痛快人,上次的事情裴丞就搞得他很不爽,没能给恩公家出口气这件事他还记着呢。
再说,自家闺女新婚当日,裴丞搞了这一出来做事,还不等吃饱肚子的,就想着把自家女婿送上断头台,换谁谁能忍?琇書蛧
“怎么,你这么着急护着那小太监作甚?怕不是你的计谋?”
“你!”张立指着姜太保,憋了半晌,最后憋了句:“不可理喻。”
一直在一边听着的宋氏,终于开口了。
“陈侍郎,我记得你是三品官员,对吗?”
鱼儿还不急着收网,但她得找回场子。
苏耀国不善于言辞是真的,尤其是面对一群言官,急得只能拿项上人头作保,但她可不一样了。
【对,就是这样,咱们俩就负责输出,让我爹当肉盾!】
【叫他分不清大小王,嘿嘿,娘亲整顿他!!】
【让我数数先,今天这一出能打掉多少帮裴丞说话的同伙,一二三……最起码六个!!今天赚大发了哈哈哈!】
张立看向她,拿腔拿调的:“是啊,本官为三品大理寺侍郎,你有什么想说的?”
宋氏站直了身子,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到他身上,微笑,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凌驾之姿:
“咱们这些人中,你的官职,是最低的了。”
张立哽住。
“但,我瞧着你言辞中,并无半分对位高者的尊重,就连对皇上也……莫不是,你不把本朝律法放在眼中,更是不将皇上的威严放在心上?”
张立腰弯了点,偷摸看了眼皇上,道:
“休要胡说,本官……这些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挂在嘴边,岂不笑话。”
“哦?”宋氏仿佛没听清他讲的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张侍郎觉得,应当怎么称呼各位大人?”
她继续道,语气平缓又不容置疑,偏生脸上挂着微笑,道:
“张侍郎,来,叫声我听听。”
张立紧闭着嘴。
宋氏微笑,催促:“就叫宣摄王,让我听听,你这个下官,对上官有没有敬重之心。”
张立看向皇上,企图将说出宋氏的罪行:“皇上……”
他刚开口,假皇上就转过头去了,又听见皇后道:
“宋氏说得并无错处,自是应当如此,且本宫常听人说,张侍郎最是懂得规矩,不如给她做个榜样瞧瞧。”
宋氏继续微笑,盯着他,道:“叫啊。”
张立心想,不就是叫裴丞一声大人,他经常叫,且叫得很是熟练,叫他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便硬邦邦地开口:
“大人。”
“嗯。很好。”宋氏继续道:“方才,看来你很懂的规矩,那方才姜大人同你讲话,你回的时候,为何不加称呼?”
姜太保乐了,望着张立,催促道:“张侍郎,这件事你觉得,如何啊?”
张立腰又低了些,便听见皇后咳嗽了声。
“回大人,下官以为……应当是……”
不对啊,应当是什么啊。
他被羞辱得连话都讲不清了,之前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习惯性的讨好劲又蹦了出来,差点就被带跑了。
苏耀国终于上道了,他虽然不会说,但还不会学吗?没吃过猪肉还么见过猪跑吗?
便道:“你以为是什么?”
张立彻底蔫吧了,再硬气的混账话加上这尊卑分明称呼,就怎么也说不不出口了。
但他不能不回,便道:“回大人,下官是觉得,下官未曾见过这小太监。”
“哦,没见过,也就说明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你怎么能如此笃定地说,苏厉定会夹带私货呢?”
“你这样讲,同你自己的说法有什么区别?”
宋氏一条条逼问,直逼的他讲不出话来。
实际上,各官员除了在上朝时比较讲究称呼,在面对同位官员时,一般比较随意,所以他们都会用,你啊,我啊,或者某。
虽然称呼上变得亲近了不少,但事实上,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什么话心中都各自有分寸。
今日,他是得意忘形了,忘了人家现在的处境虽然窘迫,但终归没落魄到被贬的地步,跺跺脚依旧能压死他。
眼看着张立被料理,花红两眼一转,开口喊道:
“皇后娘娘,花红不求皇后娘娘能听花红的,只求皇后娘娘看在花红尽心侍奉娘娘多年的份上,救救花红吧,花红不想死在大皇子手中啊!”
“是了是了,还是查事情要紧,瞧宋氏这副做派,摆明了不将皇室放在眼中了!”
花红哭喊着将小人送上前:
“娘娘,这便是宋夫人让给奴婢的小人。”
皇后拿在手中瞧着,道:“这样子确实不是宋氏能做出的。”
说罢,皇后便将小人送到假皇帝手中,意思是让他看看:“皇上。”
假皇帝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道:“确实如此。”
就这么个简单的额动作,看得裴丞心中一紧,他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反常,死死盯着假皇帝手指上的那枚玉扳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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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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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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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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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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