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子你拿着,就当本宫日日陪在你身边了!”
苏心染白得了一个簪子,紧紧地攒在手中,嘟囔着。
【先攒下来,等我长大了,给娘亲买好好吃~】
宋氏这个心啊,一上一下的,纠结了半天,对着皇后说道:
“心染还说,需得让小皇子多读圣贤书才是,方能养身养心。”
皇后现在对苏心染是无条件的信任,以及服从,连忙招手让下人进来:
“找个会识字的书童来,从现在开始,日日给小皇子读书听。”
如此,宋氏才算松了一口气。
颇有些心安理得地坐下,同皇后探讨起了育儿之道。
苏心染听得眼皮发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见宋氏同皇后两人从育儿扯到妆发再扯回孩子身上,没听清皇后问了些什么,只听见宋氏道:
“今安再过半月便赶考了……”
皇后道:“索性咱们就在京城脚下,否则恐怕他半月前便要动身了,这样也好,还能多复习些课业。”
苏心染听得迷迷糊糊,含糊不清地说。
【大哥,大哥很快要被害了……】
宋氏面上一凝,又听见皇后说:“当真是好事将近,如今心染已经出世,邵儿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皇后继续道:“按理说,这日子应是由钦天监选取吉日而来,但邵儿同本宫说,想由心染指个合适的日子。”
其实,这也是皇后的想法,钦天监再通晓天命也没苏心染这么厉害,又因着之前苏心染救了姜眠一命心中总是有这么个记挂,思来想去,倒是觉得苏心染最合适。
其实,只要把日子过好了,那日日都是好日子。
只不过图个好彩头罢了。
皇后笑吟吟地看向苏心染,道:“心染觉得,那日比较好啊?”
苏心染眼前闪过一个日子,伸出手抓着空气,口中含糊不清的。
【十日之后,这个日子结婚能生龙凤胎,凤是凤,龙是龙,日后可威风了!】
皇后听见苏心染的心声,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好,那便听你的,就定在十日之后,只是这时间紧,眼下本宫可有的忙了!”
宋氏见状也不多留,起身就要告退,苏心染也和床上的小皇子摆摆手
【再见!再见!】
小皇子蹬着腿回她,再见,再见。
出了宫门,宋氏刚要上车,便听见角落中传来小孩子细微的哭声,她皱眉,谁家孩子在宫外哭?
冬日的晌午还是很冷,左右不过是冷风中夹着些许的暖意,打在人身上更是刺骨。
她寻着声音找去,瞧见一衣着破烂的小孩缩在墙角,微微颤着身子,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倒是脸上很干净。
宋氏最看不得这样的事,尤其这孩子还长得格外清俊,她心一软,说出来的话更软,很是温和地问他:
“莫怕,我且问你,你是谁家的?怎的到了这来了?可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那小男孩并未回答前面的问题,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宋氏,带着颤音回话:
“我叫,裴子衡。”
【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宋氏也觉得不对劲,满京城中能姓裴的就一户人家,裴丞。
“你是裴家的孩子?你爹爹可是裴丞?”宋氏想着,便问了出来,若是裴家的,她便叫人来将他送回去,别的便不管了。
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立马道:“不是,我家在城郊,我和家里人走丢了。”
“城郊?你可知在什么地方。”
裴子衡摇摇头,颤抖着身子用一双被冻的红肿的双手抱住自己,道:
“我不知,只知道爹爹说带我出来买糖,然后便不见他人了。”
宋氏心里一咯噔,这是被丢了啊。
她越发心痛这孩子,问道:“你几岁了?”
“六岁。”
六岁的孩子,身上虽然瘦削没肉,但看这长手长腿的,也比同龄人高许多,想着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遭了这事。
【不不不,娘亲我记得很清楚,京城里就一个裴家,这孩子肯定是裴家的,送回去送回去!】
宋氏听了苏心染的话,直起腰,道:“你先跟我上马车上取取暖吧。”
裴子衡站起来,破烂的衣衫有些短了,根本遮不住他的腰身,这一站起来,宋氏就瞧见了他身后青青紫紫的伤痕。
哪有这样打自己孩子的?
况且,她也没听裴丞说自己的得了个公子啊。
【我想起来了!!】
苏心染的心刷的一下提了起来,怪不得一看见这个小男孩她就浑身不舒服,全身上下叫嚣着危险。
【我想起来,他是那个大魔头啊,上辈子就是他把天给捣破了一个窟窿,才让我拿命来补的,就是他!他身上那股混蛋味我绝对不可能忘记!!】
【他不是常人,娘亲莫要被他欺骗了,他说不定和我一样,也有着什么本事在什么!】
好好好。
跟着她找到这里来了是吧。
当时她把这个大魔头压在地底下,他说,我还会回来的!
好啊,还真的让他回来了。
【不能救,冻死他,冻死他!】
苏心染说得十分坚决,【他他他长大了以后,恢复了记忆以后,会把天捣毁的!】
怪不得苏心染在看他内心的时候被一道屏障挡住了去路,原是他从骨子里就防着她。xǐυmь.℃òm
【娘亲听我的,现在就把他从马车里踹下去,然后补两脚,你信我,他肯定死不了!】
宋氏揉着眉心,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裴子衡自己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宋氏面前:
“谢谢,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走吧。”
【赶紧走!快点走!跑起来!!!】
既然自家闺女这么说了。宋氏也只好给了他一点银两,道:
“拿着这些去买几件衣裳,买点吃的吧。”
临走了,宋氏掀起轿帘看他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听着苏心染的话,想起那小孩身上的伤口,总觉得和大魔头扯不上什么关系。
“若真的同你讲得那般厉害,他怎会受伤?”
宋氏自觉得矛盾,但又担心这孩子日后会不会真的伤了苏心染的性命,便呢喃着想这件事。
“若是为了寻你,大有好几种方式,为何偏偏选了这一种?”
苏心染也觉得奇怪,但她敢肯定,裴子衡绝对是那个大魔头的转世。
【谁晓得呢,多防备着点总没错,我在他面前,暂时同等于普通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马车走远,裴子衡缓缓停下脚步,略有所思地瞧着手中的银两,嘴角咧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弯腰蹲下,摆弄着手中的银两,似是在同一个看不见的人下一盘棋一样,深思熟虑。
手边正巧有一块带着尖角的石头,他冷冷地看了眼,漫不经心地捡起来,举在手中掂量了下,随后重重地砸到了自己头上。
砰——
石头粘着鲜血滚到了地上。
裴子衡抬手随意地擦了把脸上的血,轻轻地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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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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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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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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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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