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悟不能说话急得发疯一把挥开燕岱岱的手,燕岱岱若无其事,反正她也没有很关心。看来二师兄这次是遭报应了,谁让他嘴碎。
方休原本还担心齐书悟惹什么麻烦想过来瞧瞧,一进到院子听到冯师姐冷嘲热讽,“说不出话了活该。”虽然是在屋里头,可冯师姐的嗓门也不是盖的。
谁说不出话了?敲了敲白衣的门。
白衣开门见是方休明媚笑道,“刚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发生了何事?”瞧着外头意有所指。
“不清楚。”白衣摇摇头,确实不知道。
“你昨晚是在翠竹林里?”不与白衣拐弯抹角,方休到桌旁坐下。
“你怎么知道。”白衣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方休无奈,“你可知道夜间进去是出不去的。”
白衣讪笑,“进去后知道了。”
“为何去那儿。”
“叶仙长约我的。”白衣撇嘴,什么都不说真不知道约他去是干什么的。
“君臣公子。”方休垂眸,怕是不会吧。“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白衣摇摇首,爱什么隐情什么隐情,反正他今日就要走了。
“这翠竹林里为何有夜迷阵。”白衣疑惑。
“六师叔不喜人打扰,”方休端杯轻抿了一口,“平日里为防止香客误闯会安排巡视,这林子深处是禁地,白日进去便进去了,只要不踏足禁处那也无妨。只是近日寺内来了贵客,向来晚间又没有人巡逻,六师叔便设了这夜迷阵。白日里来到这附近应该会有人告知,想必你们先前应该是不知道。”
白衣转了转眼睛,“你是说这禁地里头住的是你那个不爱出门常居暗室的六师叔,而且这夜迷阵是专门为我们设的?”
方休轻笑,“正是。”
白衣疑惑,“你师叔为何要住在如此偏远的地方,而且为何要划为禁地,还有暗室是什么意思,亮亮堂堂的不好吗?”
方休知道白衣是十万个为什么,一一为他解答。
“六师叔生来便具有窥心术,方圆一里只要是活人任何心中想法他皆可以听到。人心嘈杂久不能眠,便移到了那偏远的林深处。”
“不想听也不可以吗?”
方休摇首。
白衣心想,这也太惨了,窥探人心是好,但不想知道时被迫听到也太受折磨了。
“这倒也可以理解,寻个清净。”
方休继续,“可能是神通带来的缺陷,每当光照强烈之时六师叔所露肌肤都会瘙痒灼痛,平日里只能阴雨天气黎时昏后出门。”
白衣抬眉,日光致敏啊,那没得救。不过寻常人也会有,虽然罕见,但跟神通没有任何联系。
“我今日就要回去了。”白衣说道,望向方休的目光带着些轻挑。
见白衣无任何不舍,方休合掌。“那便有缘再见。”
白衣嘻笑,“会给你写信的,改日我调制好了药膏请人一起送来。”
“什么药膏。”
“你六师叔的皮肤病,只能缓解。”
心细又洒脱,聪明又糊涂。方休颔首,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修士们陆续离寺,燕岱岱跟苏螺告了别。齐书悟黑着一张脸样子很不开心,陆川阳也没有办法,看了半天没寻到病因。大计无处施展,齐书悟愤恨瞪了出门的白衣一眼。白衣恰好瞧见十分莫名其妙,自己是得罪这位仙友了?
见人就忘是个缺点,怪别人长得没有特色。齐书悟刚换了身衣服,所以他和燕岱岱白衣都没认出来。
白衣自二人中间穿过,“七十六,走了。”
苏螺提起包袱飞速跑到门外,“我们和燕姐姐一起吧。”
燕姑娘,白衣瞅了瞅四周。“那你快去叫她。”
燕岱岱就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白衣是瞧见苏螺房中刚出来个姑娘,可是苏螺人缘还是挺好的,他也没往燕岱岱身上想。
“我还有事,”看向齐书悟意有所指,“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先前听苏螺说想在山下逛逛,他们的时间是来不及了,再拖下去二师兄真的会发怒。
“那好。”
目送着燕岱岱离开,苏螺侧首。“师兄,你没救了。”
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白衣拍了下苏螺的后脑勺,“快走。”
二人在山下吃了早餐,苏螺见有一家成衣铺忙拖着白衣进去。昨日没来得及置办衣裳,桃花镇的又不好看。苏螺兴高采烈,指着一个蚕丝做的夹袄对白衣道,“师兄,好看吗?”
白衣瞧了瞧没说话,倒是掌柜的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姑娘长得如此标致,穿什么都好看。”
苏螺喜悦,今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那是别人在背后夸的她没听见,没听见不代表没有。
“这位是夫君吧。”瞧见一旁板着脸的白衣,俊俏得很。再看苏螺,般配极了。
“师兄。”白衣启唇,适才没听到吗。
“这是我师兄。”苏螺指着白衣道。
“您瞧老身这脑子。”掌柜的戳着自己脑袋一边赔笑一边给苏螺介绍。“姑娘看这金丝绣花百蝶裙,昨日刚收的货,全中州就这一件,管保姑娘过节穿上艳压群芳。”
苏螺瞧了瞧确实挺好看,不过有些太过庄重了。神态上有些不满意。m.xiumb.com
掌柜瞧出,忙领着苏螺去看另一件,“这件是苏绣穿云望月裙,大户小姐的最爱,清新淡雅绣样简洁,正适合姑娘这仙子般的气质。”
苏螺抬眼打量,确实还不错。歪首道,“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两银子。”掌柜含笑开口惊人。
苏螺拖着白衣走出去,“我们再逛逛。”心里想道,真是一家黑店。
“十两,够我俩吃一年了吧。”白衣挑眉,将苏螺的手挥下。大街上这么多人,有毁形象。
苏螺摇首,“得一年半。”
好吧,白衣手下没数还真不太清楚。
“我觉得也不必非在这买,镇上许多姑娘的衣服还是挺好看的。”
苏螺心想,她能不知道?去年就问过了,不是人家自己做的就是人家的娘亲给做的。她一不会缝补,二没有娘亲,谁给她做。师尊吗?想着想着有些心伤。
白衣瞧见七十六垂头丧气不知道自己戳到她痛处了,看到又一家成衣铺,“不如我们进这家去看看。”
没有感情的进去后白衣发现自己错了,倒不是衣服不好看,只是卖的竟是男装,女装一件不见。慌张看了眼苏螺见她没有在意忙拖着人又退了出去。
叶相卿正想进去见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呼吸一滞。叶椋见叶相卿不动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到了。”
昨日与叶椋下山吃饭想得父亲已两年未置办新衣,此番回去想为父亲置办一件。没想到竟然会碰到他。
感觉身旁有一丝几不可查的寒气袭过,白衣不确定回身。见叶相卿正望着他顿时神采奕奕。“叶仙长。”
听到白衣向自己打招呼叶相卿有些不知所措。
叶椋瞧此人神清骨秀舒眉展目不是白四寒是谁。一本正经,“白兄。”
“叶姑娘。”白衣弯下身含情脉脉,丝毫未考虑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人好看是好看,但是叶椋对白衣的眼神并不感冒,有个可以与天神比肩的堂哥怎么会吃他这一套。
知道师兄又开始了,苏螺深吸了一口气。“早啊,叶姑娘。”脸上挂出笑。
在叶椋眼中苏螺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淡淡道。“早。”
见苏螺脸上的笑因她疏离的语气掉了下来,叶椋心思,还是这样好看。笑起来跟脑子不好使似的,叶椋如此评价。
确实,苏螺不笑时是个大美人,故做端庄时也还是个大美人。但日常放飞自我看起来就有些蠢,如叶椋所想,脑子就是有些不好使。
“我们得进去了。”见叶相卿一直不动不语,叶椋沉声向白衣苏螺告辞,拖着叶相卿走的样子还真有那么回事。
白衣转头望向七十六,“我们也进去瞧瞧。”
与刚刚不同,此刻白衣兴致很大,看着满屋的衣裳也有些赏心悦目。平日里他是最讨厌逛成衣铺的,不知道为什么,桃花镇的铺子里都没有红衣,还得专门买上布料定制。对于这一点白衣很是费解,难道红衣不好看吗。
钟爱黑色的叶相卿一眼就瞧见了一身乌色广袖对襟袍,叶椋察觉出堂兄的目光所向。摇首道,“深色不适合伯父。”
叶相卿凝思,确实从未见父亲穿过。“哪件合适?”叶相卿问道。
“这件。”听到二人对话的白衣指向一件烟青色的竖领长衫。叶掌门应该跟自己二师伯一般年纪,二师伯就常穿这个颜色。
叶椋虽不喜白衣插话,但顺着白衣的指向望过去垂了垂首。“可以。”
近日店铺掌柜的走亲戚去了,趁着私塾放假留下教书的儿子看店。读书之人不擅于应对生意经,捧着本书坐在柜台后。
叶相卿自腰间取下钱袋递与叶椋,叶椋得令接过朝着读书的青年走去。白衣示意,苏螺也得到指令立马跟上。
一时附近只剩二人,叶相卿头皮发麻不动声色离远了些,白衣若无其事凑过去。又一股寒意袭来,白衣确信叶相卿是在紧张。想起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白衣颔首,好了许多。
一下明了白衣突然发现不仅对他自己,叶相卿好像也不与旁人接触。似乎能不说话时不说话,能不靠近人便不靠近人。就像此刻将钱袋交予叶椋去洽谈,明明他本人去更合适。
恐惧人群,难道是因为内向?或许像君臣公子这般天之骄子自小便很少与人接触吧,久而久之便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白四寒只道叶相卿可怜,看来寻常人也有寻常人的好处。
白衣学习医术,此种病症还是第一次接触。遇到疑难杂症想要治愈的心理油然而生。叶君臣应是病的不轻,昨日二人共处一夜今日却仍然对他惧怕,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寻医问过。
看了看叶相卿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垂眉叹息。
叶相卿见白衣唉声叹气不知他心里所思,见叶椋领着青年过来取衣又往后边退了退。
白衣原本想着该如何与叶相卿搭话,但叶相卿买完衣裳便带着叶椋匆匆离去了。拍了拍手,“回去吧。”
于是乎,师兄妹二人又坐上了云端飞毯,这次白衣聪明记得让苏螺买上了两床棉被。天空很蓝,修士御剑驶过。苏螺轻语,“师兄,我们为何不御剑。”好几次被盯着瞧,躺在被窝里的苏螺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困惑。
“你会吗。”白衣闭着眼很惬意。
“不会。”盯着上空生无可恋,“可是师兄你会。”苏螺不明白明明御剑更快一些,为何要躺在这儿傻兮兮的。
“太累。”
七十六无言以对,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期盼千万不要下雪。
夜来飘起了鹅毛大雪,倔强又贫困的白四寒在纷扬的雪花中顽强的蒙住了头。
苏螺自乾坤袋中取出早就备好的干粮隔着两条被子高呼道,“师兄你吃吗?”
“不吃——”
风雪交加,两座小山丘缓缓移动略显孤独。
当小雅见到师兄妹二人时明显惊了,这蓬乱的头发邋遢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苏螺瘫倒在地,她想自己定也是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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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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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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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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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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