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
难道真的是她错觉?
宋思弦索性不想了。
沈云州又烤了几块蛇肉喂给了她,不得不说这沈云州烤的蛇肉火候还真不错。
味道正好,不咸不淡,还挺香。
就算有一天不当权贵,被扫地出门也能到皇城根儿底下支个摊。
想到风光霁月的国舅大人一手拿着芭蕉扇,脸上贴着翘翘胡子,唱着买买提——
这画面感顿时铺面而来。
宋思弦忍不住咯咯直笑。
沈云州虽不知道她因何而笑,总之不是想他好。
是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宋思弦索性当笑话一般,将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说,到时候你生意会兴隆吧?”
沈云州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脸色再次沉了起来。
他这细微的变化,宋思弦都看在眼底。
心想,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国舅大人也变脸跟翻书一般,不好伺候啊。
“身在朝堂,举步维艰,进退两难。岂能如你想的如此简单?”沈云州淡淡道。
宋思弦脸上的笑也凝住了。
就听沈云州又道:“自古以来权臣也好,摄政王也罢,手握权势又没有反心,最后能全身而退的,少之又少。”
“新君上位不被清算的,仍少之又少……”
“即便是当世能全身而退,子女不被清算的,还是少之又少……”
宋思弦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嘴里的蛇肉实在是有点苦。”
这头见她闷闷不乐了,沈云州反而脸上缓和了,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
“放心,我这个人锱铢必较,若是我死,先拉着你陪葬。”
宋思弦:……
能不能盼着点好。
“大人一心为民,心怀社稷,此等忠臣良将,必定留垂青史,实不必担忧。”
宋思弦说着违心的话,觉得有些文绉绉的。
谁曾想,沈云州听了,反而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似乎她的话极为可笑,倒是把宋思弦笑得有些恼怒。
她说了什么,值得他笑成这样?
“留垂青史?不遗臭万年就好了。”沈云州起身拿起帕子,倒了水擦了擦手,他手白净纤细,擦完了手,又过来给宋思弦擦手。
他将宋思弦的手叠放好,“历史就如同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永远是胜利者书写,成者王侯败者贼,留垂青史?呵,谁先笑到最后谁才能说了算。”
宋思弦叹了口气,这国舅大人的思想心态,很悲观的嘛。
也不知道谁要杀他。
“这次是谁要杀你?”宋思弦问。
沈云州摇头:“不知。”
宋思弦奇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沈云州抬起手指,点着宋思弦的鼻子,她一动不动。
沈云州的手却缓缓往下落,从下巴直接划向她的心口。
指着她道:“不知道又有什么稀奇,人心难测,就像我不知道,你的嘴和这里想的,是不是永远一致。”
又来又来。
宋思弦忍不住心里头翻白眼:“一致,那怎么敢不一致呢,呵呵。”
沈云州轻扯了下嘴角,不再说话了。
宋思弦看着洞口方向却若有所思。
昨日她是眼看着胡二他们上山的,这便是山路再难走,走一夜应该也能寻到了吧。
为何她醒了这么久,胡二他们都没寻到?
“在想什么?”
宋思弦哪里能说昨天看到胡二中途犯罪终止了,于是摇头:“没啊,什么都没想。”
“胡二他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沈云州淡笑道:“追不上来了。”
“什么意思?”宋思弦奇道。
沈云州摊开手:“从今天开始,就咱们两个人走。”
宋思弦哪里知道她睡着的时候,胡二他们就追上来了,沈云州暗中给了胡二布了任务,又将人给打发走了。
“真的假的?”
沈云州仍是笑道:“你说呢?”
宋思弦无语,等吃好了东西,沈云州递给她手:“走吧。”
宋思弦本想装软弱无力,谁曾想似乎被沈云州给看穿了:“山路崎岖,我没力气背你,你若是动弹不了正好可以喂狼。”
“能走。”宋思弦连忙道:“我这不就起来了么。”
说完,跟着沈云州后头,出了山洞。
两人所在的林子看起来很深,宋思弦方向感不好,进了山林里就转向,沈云州却好似习以为常,在林中穿梭自如。
甚至树下的蘑菇他也能采些,包起来,让宋思弦背着。
一般这苦力拎包的不都是男的么,到他们这里反而反了过来。
宋思弦十分怀念先前体贴版的沈云州。
两个人走走停停,山路十分难走,宋思弦鞋子鞋底很薄,硌得脚底生疼。
实在是走不动了。
沈云州其实也没好哪里去,他昨日一人灭了三大高手,本就有伤。m.χIùmЬ.CǒM
越走脸色越白。
可饶是这样,他还能继续往前走。
两相对比,他只是微微出汗,宋思弦瘫软如狗。
“不行了,走不动了……”宋思弦气喘吁吁道。
“要出了这个山,要不一会日落了,走不出这个林子,咱俩都得死。”
宋思弦实在是太累了:“死就死,死在我身边是你的荣幸。”
沈云州用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的眼神看着她:“可我嫌弃。”
还没等宋思弦瞪眼睛,他随即面带嫌弃又补了一句:“要死也得离我远点,别脏了我身边的地。”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宋思弦气得站起来,就被沈云州一把给捞起来,背上了后背。
“人多眼杂,咱们必须走出这个林子,穿出去就是延江。”
延江?
“宋思弦。”沈云州神情淡淡,“再过两日又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蛊毒发作,她又要疼得死去活来。
宋思弦趴在沈云州的后背上,他的身子正面看其实很瘦,可后背趴着倒是觉得很宽阔。
“沈云州,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宋思弦探头对沈云州道。
她头上汗如雨下,滴落在沈云州的脖颈处,痒痒的。
两个人都是汗如雨下,沈云州咬牙却仍是将宋思弦往前背了一段路。
直到宋思弦看着他后背渗出来的血渍。
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他之前身上还有伤呢。
宋思弦挣扎道:“沈云州,我真的行了,你放我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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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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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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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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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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