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
宋思弦疑惑:“大米干饭呗,我还能吃什么,鱼翅燕窝啊?”
“老夫还以为你吃熊心和豹子胆呢。”
他说着压低声音看了眼四周,“你啊你,也就是运气好,遇到的是傅大人。”
宋思弦想到刚才的情景,便也知傅大人是有意放水。m.χIùmЬ.CǒM
因此也松了一口气,对傅大人心怀感激:“虚惊一场。”
不过刚才她嚎得情真意切,到底还是忙活得满头大汗。
她先是跳车崴脚,再过了堂,身上灰扑扑的,显然也是有些狼狈。
“你家在哪,老夫送你吧。”
刘旺才低头看了一眼宋思弦的脚踝,如今肿起来了,想必崴得挺重。
宋思弦如何能让刘旺才送她,送她回国舅府吗?
“多谢刘叔了。”宋思弦正想婉转找个机会回绝,于是想了想又道:“刘叔可还记得上次的那个巨人观?”
“不是说了,案子的后续傅大人管么。”
“不,我说的是图腾,上次刘叔让我守灵的那个老太,半夜的时候棺材裂了,尸体落下来,后背也有那个图腾……”
刘旺才凝神思索了片刻,脚步慢了下来:“这个事情老夫要跟傅大人说一下,你看——”
宋思弦连忙摆手:“您去忙您的,我让家人过来接我,能劳烦刘叔给找个人传个话就行。”
“成。”刘旺才将宋思弦扶到大门口,扭头就走了。
不多会儿,一个衙役过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宋思弦,笑了。
“走吧,小爷我最近心情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你送回家。”
宋思弦抬眼一看,这不是刚才刑杖她的那个衙役么。
“大哥怎么称呼?”
“张三。你称呼我老张就行。”
“劳烦张哥帮忙叫个车吧?”
宋思弦本想让他去国舅府找胡二,可又怕他回头再跟刘旺才说。
想了想,还是去喜乐楼附近,穿过巷子就是国舅府了。
张三很快便驱车回来,将踩凳放了下来,搀扶着宋思弦上车。
“喜乐楼在东城啊。”老张边驾车边随口道:“后面就是国舅府,达官显贵们住着,非富即贵的地方……”
“也有狭窄的胡同,逼仄的院子,都是老坐地户了。”宋思弦想到之前还遇到过流氓:“京城哪块儿地不是卧虎藏龙……”
老张点头:“说得也对。”
从府衙到国舅府,中间偏偏路过宋府。
宋思弦抬起帘子看到宋府的时候,想到了姨娘,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偏她不爱哭,又随口跟老张聊了起来。
得知老张才当了爹,还生了对儿龙凤胎,宋思弦一个劲儿地恭喜,心道怪不得打人都不疼。
很快就到了喜乐楼,宋思弦问雇车多少钱,想把钱给掏了。
谁知,老张摆摆手,“顺路的事,要什么钱,快家去吧!”
宋思弦刚才聊天就得知并不顺路。
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城,又哪里能让老张给掏钱,今天刑杖他手下留情已经很感激了。
她随手朝着里怀一掏,之前扯皇后送的金簪穗子时,她又在皇后上赏赐的其他首饰里抠了几颗珍珠下来,随手放在荷包里。
没办法,穷家富路,出门兜里有钱才有底气。
她掏出两颗温润而精致的大珍珠:“恭喜张哥,这两个珠子给娃戴着玩吧。”
老张连连推辞:“哎呦,这哪成。”
“妹子的一点心意,收着吧。”宋思弦不由分说地往车上塞,老张连连拒绝。
两人正推辞着,身后响起胡二的声音:“宋——”
宋思弦不由分说地将珠子塞到了老张车上。
老张搔头:“那就多谢妹子了。”
宋思弦连连摆手:“今天多谢张哥了,快家去吧。”
老张点头,笑着看了胡二一眼,随口夸赞道:“这是你男人吧,长得真是俊啊,男才女貌。”
想了想,他又举起了大拇指:“般配!”
宋思弦连连点头,想着解释多了反而节外生枝,于是便笑呵呵地摆手作别。
倒是胡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了,向来口舌伶俐处事圆滑的他,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宋思弦。
直到老张的马车走远,他这才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思弦问道:“敢问下宋娘子……在下可是哪里对您不恭敬了?”
“亦或是……哪里得罪了您?”
诶?
宋思弦纳闷摇头:“没有啊。”
“那你方才为何不解释?”胡二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宋思弦白了胡二一眼:“他不过跟你见一面,回头哪里记得你是谁,萍水相逢的解释什么呀?”
“他误会——”胡二急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伸出手指比了比宋思弦又比了比自己:“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宋思弦还觉得他大惊小怪,“不过是随口一说,误会就误会,有什么了不起,国舅爷又不知道。”
胡二抬头看了宋思弦一眼,嘴唇哆嗦了下。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
这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国舅爷不知道的事?
除非是他不想知道。
自己跟大人的女人般配……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他这脑袋还不要不要了?
真真是六月飞雪,天降奇冤啊。
他想到这,头皮都麻了,偏偏始作俑者还伸手过来:“快,扶我一把,脚崴了。”
——
掌灯时分,房舍雕花的木窗内,透出隐约的灯光,窗外银辉遍地,近窗的花树枝叶扶疏,将墨影投落窗上。
书房内梓香袅袅,香炉里燃着幽香四溢的檀香,一灯如豆,国舅大人缓缓合上手中奏折,转身慢慢地坐在了摇椅上。
一旁的黑衣人跪倒在地,将白日的情景重复了一遍。
摇椅停了停,原本闭目假寐的人倏地睁开了眼:“也就是说,你眼看着她被人掳走,眼看着她跳车,眼看着她掌掴傅行止,眼看着她进了衙门挨打,却什么都没做?”
“大人赎罪,实在是宋小姐反应太快,属下来不及——”
“不必找藉口,自己下去领罚。”
黑衣人闷声不吭转头出去了,一旁的胡二简直要缩到阴影里。
倒是国舅不紧不慢地起身朝外走,经过胡二身边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长得是挺俊。”
胡二刚要解释,国舅大人已经抬脚出门了。
胡一忍不住凑过来捅了捅他:“郎才女貌?”
胡三点头竖起大拇指:“般配!”
胡二:“兄弟一场,劳烦你俩帮我看看。”
胡三:“看什么?”
胡二长叹了一口气:“看看什么地方偏僻,大人可能会将我支到哪里……”
胡三眼皮一跳:“你是说,上次——”上次他也是惹了主子不高兴,才派出去历练的?
胡一摇头笑道:“不必担心,今日跟随大人进宫,南方的奏报不太好,安王又丢了一城,不日咱们应该要一起南下历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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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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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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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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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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