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又如何?不足为惧。”
沈云州才从外面进来,今日仍是一袭紫袍,不同于以往的清冷喝不近人情。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来,给他身上罩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甚至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不复之前的沉稳,更多了一些意气风发。
仿佛就连头发丝,都流露出愉悦。
他进屋并没直接走到宋思弦面前,先是走到一侧在铜盆里洗了洗手。
然后拿金布擦干净,仿佛还不够,又在嘴边呵气。
仿佛还不够,又搓了搓手。
这一系列动作把宋思弦都给看懵了。
她是什么供奉香火的菩萨嘛?
见她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斋戒沐浴嘛?
这架势有点忒吓人了吧。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沈云洲,想看看他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沈云洲不负众望,慢慢走到他身边,抬手再次呵了呵气。
然后将手轻轻轻轻的放在了宋子弦的肚子上……
“他闹了没有?”
“可有不适?”
宋思弦定定的看着沈云中。
此时此刻,她的母语是无语。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沈云州的额头。
沈云洲并未躲避,乖乖的任她摸,全然没脾气。
也不发烧呀。
“你正常点儿。”宋思弦忍不住道,“他现在能闹什么?”
哪吒闹海呀!
才刚着床,只是胚胎,都没成型。
沈云舟却一脸正经,十分郑重其事,跟宋思弦道:“辛苦了。”
他才从宫里回来。在坤宁宫被皇后拉着细细叮嘱了许多怀孕注意的事项。
不能动气,不能登高,不能吃生冷……
月份浅时会恶心想吐。月份大时会腿胀,脚肿。一摁一个坑……
他静静地听着阿姊讲述的不易,其实他也是看着太子等人长大的。
不过轮到自己要当父亲的时候,到底还是不同。
他讪讪地缩回手,手却被宋思弦一把捏住。
沈云州眉梢上挑,有些不解。
“喜欢摸,你就多摸一会儿,你孩子在想你。”宋思弦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奈何向来聪明绝顶的沈云州,此时仿佛是个痴儿,整个人都木木的。
他的笑都显得格外腼腆,“好,孩儿你要乖乖的,别折腾你娘。”
宋思弦:……
她看到如此温柔的沈云州,心头也忍不住一软。
“你什么时候出发?”
沈云州指尖一顿,“我为何要出发?”
“海昏侯不是反了么?”
“他反了,干我何事?”沈云州此时的话毫不留情。
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冰冷肃杀。
“我以为……”宋思弦道:“我以为你急着成婚是因为急着南下镇压。”
因为她有孕了,他若是要走,等凯旋的时候,她的肚子就显怀了。
所以他着急成婚。ωωω.χΙυΜЬ.Cǒm
却不料沈云州皱起了眉头:“区区一个海昏侯,杀鸡焉用牛刀?”
宋思弦:……
“那你为什么定的这么急?三天后就成婚?”
宋思弦也有些懵。
睡了半天,头发睡得乱糟糟,一缕头发顽皮的钻到宋思弦嘴边。
沈云州抬尾指,温柔地将她头发勾出,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转头看着桌子上的安胎药,还冒着热气。
他端过来:“温度正好了。”
宋思弦本就觉得是要三分毒,安胎药并不想喝。
可看到沈云州如此紧张殷切的不值钱的样子,又心软。
“端过来吧。”
沈云州拿着汤匙舀了舀,似乎要亲自喂给宋思弦喝。
刚递过来一勺,宋思弦忽道:“大郎该喝药了?”
沈云州:……
“我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了吗?”宋思弦抬手将药接过来。
凑到鼻下,却并没动。
“怎么?”
“药有红花。”宋思弦将药递了过去。
沈云州原本温暖的脸,此时骤然沉了下来。
“胡二——”
胡二立刻凑了过来:“大人。”
“药是怎么把关的。”沈云州轻捏食指,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胡二。
胡二后背陡然窜起了鸡皮疙瘩,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大人恕罪,安胎药是长公主命人送来的……是郡主亲自端来的。”
沈云州没说话。
胡二却郑重磕头认错道:“是属下办事不利。”
“嗯,你自下去领罚,所有接触过药的人,除却郡主,给我查!”
胡二应是,将碗端起,手不由得直哆嗦,十分后怕。
沈云州道:“以后但凡入口的东西,无论是谁,都要亲自查验,也就这几日的光景。等到了府,一应吃食胡一会负责。”
胡二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宋思弦的脸被他轻轻抚摸着。
“吓着了?”
宋思弦摇头:“我本就不爱喝药,况且下了红花我又不是分辨不出来,你忘了,我是个大夫。”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
宋思弦点头,显然能下药在这个碗里的人,不是一般人。
若不是她鼻子好,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成婚你有何要求?”沈云州倏地问道。
宋思弦起初以为他要走,可见他如此,显然不应该着急。
“既然你不南下,婚事急什么,三天不仓促么?”
沈云州摇头:“是我求娶你的心急切。”
宋思弦哑口无言,沈云州道:“成婚准备,准备多久是充足,三个月,还是三年?”
他拉了拉宋思弦的手,“放心,断不会短了你的东西。”
宋思弦嘴巴动了动,心里有些狐疑。
沈云州抠门,她是知道的。
不过三天,其实也的确如他所说,一应事枝城有人操办。
简单摆两桌,并不麻烦。
宋思弦打了个哈欠,“行吧,本来以为又要跟你分开了呢。”
沈云州正色看着宋思弦:“之前压着海昏侯,是因为内外都不安稳,不能压下葫芦浮起瓢,如今漠北安定,内部也稳定了,海昏侯蹦跶不了几天。”
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轻嘲:“况且,都想证明自己是储君的合适人选,都想证明自己不逊色于弘儿,海昏侯的头,是他们向上的梯,不会用到我的。”
宋思弦听了,又忍不住回握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
“放心,这一次,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正色道:“是我对你的承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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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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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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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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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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