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疑惑道:“刚才不是给你道过歉了么?”
“刚才的是对我,现在的道歉是给沈云州。”
妇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说话都结巴了。
“道、歉?沈、沈、云州哦哦——”
“沈云州是谁啊?”
宋思弦:……
“你刚刚说的猫不留。”
“啊——”那妇人又疑惑地问道:“那你是猫不留的……”
“你不要管我是猫不留的什么人,他带兵打仗抵御外敌,未曾得到你们的一个谢字。”
“他自然也不稀罕你们的爱待敬仰,不过也不要诋毁他名声,拿他的名字吓小孩。”
妇人的眼神顿时十分复杂。
看宋思弦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
不过一般人不会与精神病一般见识,惹不起躲得起。
于是妇人硬着头皮道:“啊,对不起猫不留,我下次不用你吓唬孩子了。对不起沈云州,可以了么?”
宋思弦放下了手,那妇人抱着孩子白了宋思弦一眼走了。
不远处的二楼,一女子静静地看着,嘴角勾起:“有意思。”
“夫人,之前国舅爷去前线,她身边都是内廷派过去的暗卫,都是高手,没办法掳走她……”
“嗯,我知道。她哥哥……”
“已经安排了……”
女子转头看向窗外,原本慵懒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凯旋宫里又庆功宴,他居然这个时候掉头——”
婢女看着自家夫人,心里不由得十分心疼。
到嘴的一句看来这女子对国舅十分重要,在看到自家夫人黯然的脸色,硬是不敢说出来。
“咦——”婢女指着不远处,“夫人你看——”
宋思弦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那人长得也是极好,站在那里周围的路过的百姓连连朝着他点头。
他气质卓然,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这姓宋的还挺水性杨花。”
楼下的宋思弦刚将那妇人放走,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沈云州。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许是看到宋思弦察觉了他。
他下巴微抬,眼底却是笑意弥漫。
宋思弦看得十分无语,被人当做治小儿夜啼的存在他还能笑出来。
她强忍着,没走过去。
谁曾想,我不就山,山却来救我。
沈云州踱步而来,走到了宋思弦面前将她重重地抱在了怀里。
“都听到了?”宋思弦闻着他身上好嗅的味道问。
沈云州轻笑了下,随即嗯了一声。
宋思弦抬手掐了他腰一下,沈云州配合地轻嘶一声。
“好笑吗?我很好笑?”宋思弦觉得气,沈云州居然还能笑出来。
“世人愚昧,何必计较太多。世上有你懂我,已然够了。”
宋思弦原本气鼓鼓的腮帮子顿时就消气了,虽说这情话让沈云州说得十分熨帖。
可她心里真是密密麻麻地替他心疼。
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为他觉得不值。
沈云州抬手抚摸她头发,“他们是谁,我也不认识,也不在乎,我在乎的人为我心疼,我就觉得值得了。”
世上良缘好寻,知己难求。
宋思弦回抱住他,忍不住侧头亲了他脸颊一下。
沈云州身型一顿,小声笑道:“你知道我睚眦必报的吧?”
嗯?
没等宋思弦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虽说只有一瞬。
可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宋思弦觉得耳边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就是她!”一声女子刁蛮的声音响起。
将两个腻歪的人打断。
沈云州很意外,怀里的宋思弦也很意外,定睛一看刚才的那个妇人去而复回了。
不同于刚才她单手就能扛起自家儿子,此时她身后站着的男人膀大腰圆,高大强壮。
刚才她还抱着孩子,此时孩子坐在她身后男人的肩膀上,正舔着糖人。
那糖人是吹起的鸟,小娃舔得很是专注。
“相公,就她,欺负我!”
妇人说完顿时变得小鸟依人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宋思弦脑瓜子顿时嗡了一下。
啊,是被人回来找场子是么?
她刚要上前,却被沈云州一把拦在身后。
那男人个子高又壮,“谁,谁欺负俺娘子?”
他见到沈云州并没矮了气势,反而上前了一步,几乎要跟沈云州脸贴脸了。
不远处的胡二手都放在刀把上了,被沈云州一个眼神制止,定住了脚步。
“你这个小相公长得倒是不错,为何欺负俺娘子。”
宋思弦要讲理被沈云州护在身后,闻言探出头:“胡说!分明是她先诋毁我相公的!”
有了丈夫撑腰,那妇人也抖起来了,在她丈夫身后躲着探出头来跟宋思弦对骂:“你才胡说!你胡说,我说的是猫不留跟你有毛关系——”
“你说他怎么跟我没关系!”宋思弦这个气,要出来被沈云州好笑地扯着袖子,她骂人的功力十分受限制,发挥不出来。
那个妇人就不一样了,有丈夫撑腰,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输出:“牛蛋不小心碰了你,俺也跟你赔礼道歉了,你可倒好,不依不饶……”
“你这个妇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你家娃打我道歉了我接受了,我不能接受你拿我相公吓孩子——”
两个男人插不进去话,两个女人仿佛隔着柱子吵。
宋思弦本来十分兴奋,势必要将人给骂下去。
可吵了两句,忽然这画面让她想到了栓绳的狗……
这架吵得就好没意思了。m.χIùmЬ.CǒM
她这个气,沈云州这个时候开了口:“在下就是猫不留。”
那女子本来还趾高气昂的,一听他说这话嘎地一下,噎住了。
汉子虽说是给媳妇撑腰,但是显然口舌不大利落,全程也就说了那一句话,楞是插不上嘴。
那妇人倒是听到沈云州说这话楞了下,“哼,猫不留?你要是猫不留,我就是狗不理!”
周遭的侍卫齐齐围了上来,那汉子此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低头扯了扯自家娘子,那妇人还不依不饶,“就你衬相公,长得好怎么样,我也有相公!”
她说完,也看到了周围的侍卫,顿时也一惊。
才发觉自己惹了祸,赶忙上前一步,将汉子挡在了身后,怯声道:“怎、怎么吵不过要叫人——”
汉子又将自己娘子护在了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沈云州冷脸的时候,两王都要忌惮一二。
偏偏此时他看饿了眼汉子,目光放在了两人牵着紧紧的手上。
他不怒反笑,道了句:“护着自家娘子的心意是没错的。不过天子脚下,说话要注意点分寸。”
那汉子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愣愣地看着沈云州。
沈云州摆摆手;“去吧。”
那娘子拽着自家相公,转头要走,围上来的侍卫刷地一下抽刀没等出鞘。
被沈云州一个眼神示意,侍卫让出了一步,两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顿时头恨不能缩在脖子里。
等两个人离开了,沈云州低头也顺势牵着宋思弦的手,五指交扣。
“还气?”
“哼,没用!”宋思弦小声骂了句。
“那我将他们两个人再叫回来,砍头?”
宋思弦一句呸,想到刚才的乌龙,无奈笑了,她低头笑的同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不远处。
——傅行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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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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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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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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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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