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俩颠倒龙凤,这蛊毒如何能跑到沈云州的身体里。
跟别人那啥要钱,跟她要命啊!
宋思弦十分担忧,脸顿时成了苦瓜。
“你没事吧,你——”她嗓音都带了哭音。
沈云州宽慰地拍了拍她手,微微摇头,抬手将嘴角的血渍擦掉,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无妨。”
这头被喷了一脸血的周彻突然顿住了。
刚才他推轮椅过来,沈云州正好一口血喷在了他的脸颊上,他侧头避开了。
他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擦了擦脸上的血。
待再次抬头看向沈云州的时候,神色十分复杂。
宋思弦急切地催促道:“周彻,赶紧给他解蛊啊。”没看他吐血了吗。
沈云州倒是不慌不忙,仿佛中蛊毒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思弦急啊,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连着抬手催促周彻,袖子都要背她拽变形了。
周彻却也木然地无动于衷,许是被催促得烦了,他没好气地从宋思弦的手上扯出袖子。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慌什么,解、什、么!蛊、如、如今又不在他身上!”
诶?
宋思弦不明所以,之前蛊在她身上。
她跟沈云州那啥了,周彻不是吹埙试探,那蛊毒方才在沈云州身上啊。
否则他缘何会吐血?
而且刚刚是他口口声声说蛊毒在沈云州身上了啊。
这会儿怎么又改口风了?
见他铁青着一张脸,似乎在气着什么:“狡猾、如此狡猾。可恶、十分可恶——”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云州捏了捏手指,低头垂眸看向周彻。
“可是方才我吐的那口血?”
周彻脸上铁青,似寒冬腊月插在雪堆里的方天画戟。
立地成碑。
他脸上似嘲讽似气愤,似痛恨似无奈,但终归缓缓地点头承认道:“没错。”
蛊便是虫,寄宿在体内才能蚕食着主人的精血存亡。
离体自然便是死期。
所以分外狡猾。
他本以为从宋思弦身上拉不住来,便借着阴阳调和从沈云州身上拉出来。
万万没想到,他吹埙试探之际,蛊毒的确是在沈云州的身体里。
他血气翻涌,吐了一口血。
这血喷在了他脸上,准确地说是耳朵旁。
蛊毒如今倒是窜到他体内去了。
绕了一大圈,蛊虫没拉出来不说,反而跑到自己身体里了。
憋屈,真真是憋屈!
笑话,真是彻头彻尾,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的笑话!
他脸色如今十分挫败,仿佛蜡像馆没上色的蜡像。
宋思弦听说蛊毒不在沈云州身上的同时,瞬间撒了手。
刚才还天崩地裂的感觉,这个时候心里反而长吁了一口气。
这做人的心眼子,有时候就是不好使,没有啥真切地感同身受,都是普天之下同样的幸灾乐祸。
你个老嫂子你居然也有今天!
嘴角压都压不住。
就差直接跟周彻道恭喜了。
周彻凉凉的声音响起:“你这幸灾乐祸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
宋思弦仰头用懵懂无助的眼神看向周彻,“嗯?”
周彻气得手都哆嗦了,气愤地砸了下轮椅的扶手,硬生生砸掉了木屑。
“好人难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却是将自己搭进去了。
沈云州脸色仍旧思平静无波,中蛊的时候不见他慌忙,没了蛊毒也不见他窃喜。
“有什么我能出力的?”他皱眉问道。
周彻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瞥了宋思弦一眼,看向沈云州道:“你倒是比你家这口子,多了点良心。”
沈云州低头笑道:“她本身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犯不上跟她生气。”
宋思弦:……
我人还在这呢,当着我面说我坏话?
周彻脸色此时已恢复了血色,“罢了,反正我这幅身子,多一点少一点也无妨。”
他将埙踹入了怀里。
宋思弦十分好奇,他是真么发觉蛊毒不在沈云州身上了。
周彻似乎能知道宋思弦如何想,忽然打开手心将无名指用力下压。
无名指上立刻出现了犹如树枝一般的爆裂纹,他松手,纹路又消失了。
“看明白了?”他问。
宋思弦点了点头,继而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太明白。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不过她只需要知道她和沈云州身上都没有蛊毒了,就可以了。
沈云州理了理衣摆:“人,三日给你送到。这阵子,多谢。”
周彻本来丧丧耷拉着的脑袋,闻言终于闪过了期待和激动。
似乎中了蛊毒都变成了无关重要。
他抬手作势要拉沈云州的手:“多谢大人!”
沈云州清冷的眼神扫来——
“我说到做到,从不被威胁。”沈云州轻声道。
周彻夹在手指尖的刀片到底是没划下来。
他抬手,指尖的刀片应声落地:“本来是防小人不防君子,既然国舅大人这么说,为表诚意,在下也就不做卑劣小人行径了。”
沈云州低头习惯性地想拿玉佩。
可他身上挂着的玉佩恰好是之前宋思弦送他的。
拽的当下,想到了什么撒开了手。
周彻看了宋思弦一眼:“也罢。”
他推着轮椅上前:“大人记得小的的功劳就行,也不枉费我费了如此大力。”
沈云州低头,从袖子里再次拽了一个卷轴,扔给了周彻。
周彻打开,是他妹妹的另外一张小画。xǐυmь.℃òm
这幅画显然是近画,比之前的那个画岁数要大一点。
画工也很精湛,女子容颜姣好,穿着服饰也大方得体,头发丝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他低头抬手摸着画像上人的头发,眼泪在眼里打转。
“走吧,侍舞会送你们下山,我就不送了,三日之后,希望大人守约。”
沈云州点头,转身牵着宋思弦的手出了门。
这个屋子从进来到如今,都阴沉沉不见光,可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前面是骄阳满日,脚下是自己的影子。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沉黑暗,终将甩在身后,成为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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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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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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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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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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