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大曦这方面就不占优势了,
毕竟刚打完黑甲军。
又连夜奔袭数十里地。
被人守株待兔,从战术上来看,漠北这时以逸待劳是占上风的。
沈云州在两军即将交锋的时候,突然提声高喝道:“多谢三缺先生里应外合,才能让小沈我射杀了灵江王,你我相识一场。你放心,等回了大曦。旌表也好军功章也罢,有我一半定然有你的一半!陛下的封赏,小沈我绝不独吞!”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一是忠孝廉里应外合,叛了?二是,灵江王被射杀了?三是,这沈云州都自称小沈了?
一句话就仿佛冷水溅入了油锅里,让漠北的将士心里画了魂,分了心。
也是这忠孝廉自己犯贱,以为自己稳操胜券,非要喊话挑衅沈云州。
若是闷头就干,不会这么多麻烦。
他毕竟是从大曦叛逃的。
人活着总是想要给自己不合理的背德的行为找借口。
把一切归咎于迫不得已,所以这样的人自负也自卑,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扬眉吐气一番。
也是巧,沈云州话音刚落,一个漠北的斥候此时也回来了,叽里呱啦地说了什么。
应该就是灵江王战死的消息。
漠北的将士一瞬间有些哗然,动作都慢了一步。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给我杀!”
忠孝廉恼羞成怒,心中又暗暗后悔,知道沈云州狡猾,却不知道他这么狡猾……
早知道,早知道……
“拿下他的头颅,赏五万金!”忠孝廉发了疯似得大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已经开始往后退的士兵又再次往前压了上来。
一群又一群漠北的士兵围上来。
入眼之处,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其实只要过了这个树林,就快到了禹江。
大曦的将士们也知道,他们如今,已然没有后路了。
除了往前冲!
胡三的武器抡得风生水起,他本就话多,打仗的时候话也多。
“小贼吃你爷爷一锤!”
“呆子,爷爷送你见阎王——”
“呔!你个棒槌!”
可说得太多,终归是气力消耗太大……
最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只动手不动口。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漠北恰好也有一个士兵咿咿呀呀地冲了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被胡三抡起一锤狠狠地砸在了脑袋上,如软面条一般倒地吐血而亡。
“叫唤什么叫,闹心。”胡三啐了一口。
偏头的功夫,就有人一斧头狠狠地砍在了胡三的左肩膀上。
要不是聂臻离得近,抬剑拦了一下,卸了力自己剑被脱了手。
胡三的左膀子就被人给下了。
“你爷爷的——”胡三抬手又是一锤,再次将人头打爆,抬脚挑了剑递给了聂臻,两人再次背对背与围上来的漠北兵厮杀。
却是没有说谢谢的功夫了。
敌我悬殊太大,尽管漠北的士兵军心动摇了,可他们人数还是太多。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饶是英勇如胡三,也是再次接连挂了彩。
再是英勇能干威武的狮子,也架不住周围群狼扑咬。
战场上的厮杀,永远是血腥四溅,你死我活。
大曦的战士接连倒下,漠北的士兵见状,十分兴奋,渐渐缩小了包围圈。
沈云州脸上此时全是血,甲胄也全是血。
他们夜里出来,又夜里奔袭搏杀。
这一夜太过漫长,之前还蒙蒙亮的天,此时还没跃出太阳。
可能他也看不到朝阳了。
沈云州耳朵里响起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他的蛇矛折了,他劈头夺过敌人手中的斧子,一下砍在那人的肩膀上。
其实应该是砍脑袋的,可那人五大三粗的,偏过了身子又跟沈云州撕吧了起来。
敌人趁机又从里怀掏出一把匕首。
直朝着沈云州的胸前刺来——
沈云州抬手捏住那人的手腕,若是以往,他其实应该可以反过来的扎死那人的。
只是他失血太多,熬了一夜,到底是力竭了。
又被那人硬生生反握住,匕首尖一寸寸朝着他心口靠近……
眼看着这匕首即将透胸而过,沈云州脑里一片空白。
甚至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
马革裹尸是每个将军的宿命。
他耳边都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蜂鸣声。
嗖地一声,那个人背后中箭,倒地不起。匕首到底是没刺入沈云州的胸前。
“援军,是援军!”大曦的战士忽然振奋了起来。
援军?
沈云州身子一晃,被胡二一把拉住,另外一个人直朝着沈云州刺来——
被胡二一脚踹翻。
他也身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将军,有援军。”
沈云州冷笑一声:“我、我从没安、安排过任何援军。”
他孤军作战,从来也打算全身而退。
所以根本没有援军。
可远处的鼓声,号角声,和冲锋声……
“是太子——”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尖叫,“是太子!”
沈云州此时跪倒在地,抬眼看过去,周遭都是雾蒙蒙灰突突的。
可这一刻,久违的朝阳终于从云层里跳跃了出来,光芒撒向了大地。
太子一袭戎装,骑马而来,搭弓挽箭十分利落。
一箭又一箭,熟稔得很。
箭术出神入化,动作姿势跟之前的国舅简直一模一样。
那是沈云州自他幼时就耐心守在他身后,纠正他的姿势。
烈日下,骄阳底,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纠正他。
旁的皇子天赋好,他天赋差,手没有力气。
是国舅在他耳边冷哼道:“又不是去切瓜,力气大有什么用,射得准才是好样的!”
随着他话音落地,年幼的太子箭应声而出。
却是落了箭靶。
让人夸都没办法夸。
太子臊得脸通红,眼泪在眼里打转转,是国舅抬手捏了他鼻子:“无妨,舅舅像你如此大的时候,还尿床呢。”
太子想到以往,唇角勾了勾。
是的,年幼的他射箭脱靶,可他如今,长大了。
年幼的他需要舅舅辅佐帮忙,可他如今长大,可以回护舅舅了。
他的面色冷硬,脸上没有怯弱,软弱,惧怕。
而是同沈云州一般,坚毅果敢,一往无前。
又有人朝着沈云州挥舞着铁锤抡了过来,太子再次挽弓搭箭,那人被当胸射穿,死不瞑目。
沈云州抬眼,就见太子高坐马上,身后的大片大片的朝云,阳光驱散了黑暗。
他逆光而战,神情看不清。
可他的声音,久久让人难以忘怀,他说:“舅舅,孤带兵回援了!”
沈云州怔怔地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外甥。
却是释怀般地笑了。
他没给自己准备过援军,但是他的援军出乎意料的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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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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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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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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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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