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毕竟王大真鼓捣出来火药了,人不能言而无信。
扁担就又放回去了。
“成分记住了没?”宋思弦问道。
王大比了比头,然后摇了摇头。
宋思弦大怒:“我擦,我们漫山遍野让人撵成狗,你别告诉我你配方没记住?”
“你头这里,有鸡毛。”
宋思弦:……
“配方记住了。”王大龇牙嘿嘿一笑:“别的我不行,配火药,我是这个!”
说着给自己比了比大拇指。
“火铳的最佳配比,硝百取七十四,硫磺十一又八,木炭十三又五……若是大炮……”
哎我擦!
宋思弦立刻顺走桌子上的蒲扇蹲在王大身前给他扇风。
王大思忖片刻道:“硝百取七十八,硫磺八,木炭十四。”
宋思弦嘿嘿一笑,猛地给王大扇风:“从今往后,有我宋思弦一口肉,必分你一碗汤!”
王大看着宋思弦,又比了比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宋思弦皱眉:“我跟你说,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讲究说道做到,一口吐沫一颗钉,言出必行,你放心吧,你这辈子我养你!”
王大憨厚的脸笑得更加憨厚,“你这还有鸡毛。”
宋思弦:……
她抬头够,一转身,就看到呆若木鸡的胡一和春娘子。
春娘子赶忙摆手:“没听到,夫人,我什么都没听到。放心,我嘴严,我什么都不会跟国舅大人说的。”
宋思弦:我谢谢你。
胡一倒是没春娘子八卦细胞多,他看着王大面前的黑火药,面带喜色:“这是——”
宋思弦点头:“火铳的火药配比,大炮的配比,他都配出来了。”
胡一兴奋地跃跃欲试,王大道:“这个是霹雳炮,这个是震天雷。”
“这个是一窝蜂,这个是鸟铳……”
胡一道:“你打一枪,我看看。”
王大点头,随手拿起,朝着远处的树砰地就是一枪。
树瞬间就被打了个窟窿。
胡一都愣住了:“有了这个——”
宋思弦道:“对付漠北就好了。”
胡一十分高兴,上前连连拍着王大的肩膀:“好兄弟,有你的,有两下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嫡亲兄弟,有我一口肉必不短你一碗汤。”
王大听了掏了掏耳朵,这话耳熟。
春娘子也十分高兴,看着胡一和王大,转头看向宋思弦道:“真好,真好。”
宋思弦也十分高兴,却不知为何心悸,她慌忙捂住胸口,却是猛地吐了一口血。
浑身的骨头仿佛又有蚂蚁在钻。
不对啊,情蛊不是被神女蛊压制了呀,她已经很少发作了。
为何忽然蛊毒会发作?
宋思弦十分熟悉蛊毒疼的疼法,觉得自己绝不会感觉错。
她抬手号脉,脉象正常。
可浑身的疼,刚才的心悸完全突如其来。
难倒说——
是沈云州出了什么事?
她赶忙收拾东西,胡一十分不解:“夫人?”
宋思弦心慌意乱,本想问胡一,可还记得在寨子里,沈云州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们血液是接触过,也亲密接触过。
难倒情蛊有雌雄公母转移到他身上了?
可看到胡一茫然的样子,她才想到,跟去延江的是胡三,而且就算胡三在,以他大条的性格,他察觉不了。
“大人有气。”胡三探手在国舅的鼻子上,又大力摇晃沈云州:“大人,醒醒——”
他手大力气大,一旁的太子都看不下去:“胡三兄弟——”
胡三大力再次摇晃沈云州,就见沈云州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胡三立马撒手摆手:“可与我无关,不是我弄的。”
太子十分无奈,赶忙过来看国舅,“舅舅——”
沈云州吐了一口血,眼睛睁了起来,显然人没清醒,“思弦,给我倒杯水……”
太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胡三,胡三赶忙转身倒了一杯水。
刚端给大人,手却被大人摸了一下。
“你这手——”
胡三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能跳出来:“大人——”
胡三嗓门大,声如洪钟,瞬间将沈云州唤醒过来。
“胡三?”
“是!”胡三都要哭了。
沈云州飞速撒了手,仿佛胡三的手脏一番,这么一拉一扯反而让胡三不自在地自己摸了摸自己的手。
左手摸右手,就像牵着一只狗。
啊呸!
“我这是——”沈云州想起来,却发觉半边身子动不了。
不等太子内疚开口,沈云州已道:“箭弩有毒。”
说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指甲:“手足指甲俱青黯。身子动不了,喉头肿……”
沈云州口气淡淡,呵了一声:“漠北剧毒三生死?”
太子和胡三叹了口气,不由得十分佩服国舅的淡定。
一般人听到自己中毒都会慌,谁曾想大人还能镇定地分析自己中的毒是什么毒。
这份毅力和心智……
活该他当国舅!
胡三眼睛亮了:“大人既然知道这个毒的名,这个毒的解药如何制可知道?”
沈云州低头看了一眼发青的手指甲,冷笑一声道:“漠北蛮夷之地,毒也上不得台面,要慢慢折磨人而死,不给人个痛快。”
太子:……
胡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漠北要是弓弩上抹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现在国舅的尸体已然凉了。
像是能读懂胡三和太子的腹诽一般,沈云州道:“既然动手,不一击必杀,还下慢性毒,说漠北上不得台面我有说错?”
太子一张脸涨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舅舅既然知道这毒是三生死,可知道如何解?”问题又问回来了。
说毒什么的都没有用,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毒可致命,如何解?
沈云州摇头:“既然是三生死,折磨人而死,当然是无药可解。”
太子:……
胡三:……
“多年前曾见到有人中过这个毒,漠北土地荒漠干旱,没什么特别的毒,蝎子倒是又不少,有些干旱之地长出的花也有毒。”
“所以三生死是蝎子和花勾兑出来的,中毒着先是四肢麻木,然后浑身没有知觉,此为一生,活着却像是死了。然后沉睡两日,再醒来,四肢开始溃烂,然后四觉丧失,此为二生,痛得生不如死,再沉睡再醒来,吐血不止,肠穿肚烂,屎尿齐出,浑身流脓而死……”xǐυmь.℃òm
“恶毒!”胡三恨声道。
沈云州淡笑道:“所以说,漠北上不得台面。”
太子听了,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要不是他——
谁曾想沈云州抬手顺手给他擦了眼泪:“无妨,人活着总有死的一天,算命的说过我本就是早亡的命。”
太子:……
太子哭得更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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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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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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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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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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