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小女孩一身校服,漠然的站在一旁,神色麻木。
她的对面,是脸上带着怒色,用手指着她的脑门,破口大骂的父母。
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浮夸,维持着谩骂的姿态,嘴巴张得很大,面容狰狞,处于暴怒之中。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令人畏缩的窒息感。
晃眼间甚至能看到,他们骂孩子时横飞的唾沫星子。
真实到似乎在下一秒,这一家三口就会活过来。
蜡人并不恐怖。
恐怖的是,那一家三口的长相,包括穿衣打扮,甚至是那副神情姿态,都和他们刚刚在展厅门口见到的一家三口一模一样!
毛骨悚然的感觉悄然间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当他们走近,又能看到只有蜡人脸上才会出现的油腻腻的光泽。
以及,蜡人的皮肤没有血色和剔透感,哪怕做得再逼真,还是经不起细看。
数个念头在几人的心头闪过。
但一味的猜测,只会让人陷入无助的惧怕之中。
圆台前,依旧摆放着一个立牌。
《暴怒》
“暴怒的家长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也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简单的题名和简介,但背后却藏着让人心惊的深意。
孩子被父母杀死了?
可是,从展示的蜡人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纪林苏落后他们一步,好奇的探头看过去。
这一看,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刚才还冲着他甜甜笑的小女孩,如今脑袋却以一个扭曲的弧度折到了肩膀上,软绵绵的耸拉着。
她的胳膊和双腿,也呈同样的曲折姿态……就像是四肢关节被钉子钉起来,可以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一样。
大片大片的鲜血在她身上绽开,犹如开到荼靡的花,怒放着属于她最后的浓烈绚烂。
她像是烟花,在湮灭的那刹那,燃尽一切,绽出最热烈的生命之花。
小女孩的对面是她的父母。
他们的死状更加惨烈。
眼球爆突,五官扭曲,舌头歪斜着吐在嘴巴外,肩膀高抬,手臂一高一低的垂落着,被人刻意摆放成僵硬的姿势。
他们的双腿向后极力弯折,浑身上下都被水色的丝线垂吊着,尤其是四肢关节的位置,钉着一颗颗闪着寒芒的铁钉,钉子比手指还粗,穿过关节,钉尖还露在皮肉之外。
恐惧乞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涣散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深深的惊惧。
变态般的艺术。
纪林苏也看到了那个立牌。
“嫉妒、暴怒……”
他若有所思的咂咂嘴,与其说是蜡像美术馆,不如说是变态的作品展。
直播间内,观众们看到纪林苏眼中的世界,也纷纷胆战心惊的发言。
“晚上一掀开被窝,全是蜡像,嘤嘤嘤。”
“你们看其他直播间了吗?一些卧底诡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学苏神用魔法打败魔法,结果激怒了那对父母,被揍了哈哈哈。”
“vocal一点都不好笑,卧底诡有的已经开始融化了!”
“啊?苏神现在的身体不会也是蜡做的吧……”
“真•用爱融化。”
纪林苏并没有遭到诡异攻击,他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安然几人从2号展厅出来后,气氛越发沉默压抑。
连胃里那股烧灼的饥饿感,都被诡异的氛围给扰得淡了很多。
走了几步,安然忽然有点想上卫生间。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那种人,女生本就爽朗活泼,她大大方方表示了自己的需求。
莫泽很善解人意,“我们陪你一起去卫生间。”
温谨言没说话,不过也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守则三: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请不要和同伴分散,因为你不知道回来的会是什么。】
分开不是明智之举。
一楼就有卫生间,因为蜡像美术馆占地面积大,卫生间都修建得很是气派。
四周没有其他人,大厅内静静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右边是女卫生间,是一排排隔间的布局。
温谨言和莫泽站在卫生间门口,只需要两步,就能跨进去。
因为有隔间,所以他们也没避嫌,面对着卫生间内。
不过,他们到底有些拉不下脸,还是把眼皮垂了下去,盯着脚下的地板。
两人离她就三步的距离,安然稍稍安了些心。
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们三个分开得太远,回来的东西不再是原来的同伴。
卫生间内的灯光是一种黯淡的冷色调,换个场景来看,会显得很有氛围。
但在蜡像美术馆内,就多了几分阴森。
她没有挑剔,走到第一个隔间,打算就近使用。
她拉了拉门,却没有拉开。
门锁上显示的是红色有人的标识。
安然吞咽了一下,紧接着单膝跪在地上,俯身偏头往隔间里看去。
门板和地面隔着一段距离,只要身体俯低,就能看到隔间里的景象。
安然的心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所幸,隔间里什么都没有。
她站起身,松了口气。
估计是门锁坏了。
她换到了第二个隔间。
小解的时候,安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幽幽盯着她。
她催眠着自己,这是错觉。
仅仅过去了几秒钟,她却觉得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小时。
浓浓的不安感始终紧紧缠绕着她。
终于,安然忍不住了。
她起身的那刹那,也出声喊:“莫泽,温谨言,你们还在外面吗?”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
无人回应。
安然的心脏狂跳。
她拨开门锁想要离开隔间,但门锁却跟坏了一样,怎么也拧不动。
那股幽幽的注视,存在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安然顺着直觉,猛地抬头朝头顶看去。
高高的隔间木板上,正趴着一个蜡做的小丑。
他咧着腥红的嘴唇冲她笑,眼瞳漆黑无光,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
安然被那种瘆人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白色的蜡滴顺着木板,一点点滑落下来。
嘀嗒,嘀嗒。
一滴蜡,落到了安然的手背上,烫得她一个哆嗦。
蜡做的小丑,嘴角咧开更大的弧度,五官一点点融化,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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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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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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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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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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