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人谨慎的选择避开。
另一部分人,却神情呆滞,嘴里神神叨叨嘟囔着,看到这么多钱,下意识去捡。
然而那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捡起来后,拿在手里,却突然变成了一张圆形方孔的白纸钱。
玩家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放眼望去,哪里是什么漫天飘飞的百元大钞,而是无数白色的纸钱!
玩家浑身发软,刚想撑着身体起来,眼前却忽然笼罩了一道白影。
白袍内空空荡荡的,被风吹得摇曳不止。
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缠绕上他们的脖颈,不断缩紧。
“嗬嗬——”
玩家瞪大眼睛,用手拼命去抠那些头发。
然而哪怕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皮肉里,抠出一手血沫碎肉,他们也无法扯开那些细密的发丝。
发丝越勒越紧,渐渐没入了皮肉之中。
呲啦……
伴随着一声脆响,发丝如同最锋利的钢丝,猝然截断了玩家的脖子。
被割断的头颅落到地面上,洒落的血迹为那些白色的纸币染上一抹绯色,漫开一地夺目腥红。
白色纸钱漫天飞舞,悠悠飘落,逐渐覆盖了玩家的尸体。
纪林苏这边。
看到地上堆满了钱,他毫不犹豫,俯身抓了一大把。
眼前白影晃动。
一个白色人影,悄无声息的飘到他身前。
衣摆被风吹得轻晃,露出了白袍下,空空荡荡的地面。
没有脚的踪影。
纪林苏面色不变。
视线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煞白的脸,空洞而僵硬。
发丝无声垂落。
与此同时,纪林苏火速将手上的钱递了过去。琇書蛧
“兄弟,你钱掉了,喏,帮你捡起来了。”
白影一时愣住了。
纪林苏见状,又从地上抱了一大捧纸币起来。
那些纸币一到他怀里,立马变为了白色的纸钱。
纪林苏一把将纸钱塞到白影怀里。
“你说谢谢。”
白影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堆纸钱,变得更加呆滞。
纪林苏不依不饶:“快跟我说谢谢,你说啊,你快说啊!”
白影被纪林苏揪着,不断逼问之下,终于硬邦邦的冒出两个字:“谢、谢。”
纪林苏露出一个纯良微笑:
“不用谢,剩下的钱你自己慢慢捡,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贵重物品一定要妥善保管,不然下次就遇不到我这种拾金不昧的好人了!”
在纪林苏一番热心肠的叮嘱和劝慰下,白影呆呆点了点头,而后便在地上飘来飘去,去拾捡那些纸钱。
然而它怀里的空间有限,纸钱捡了又掉,掉了又捡,它却浑然不觉。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我的腰。”
“哈哈哈哈头给我笑掉。”
“笑得我满地乱爬,真的反客为主第一人。”
“诡:不是,我寻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诡: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但是又没证据。”
“无限循环。”
“诡:发财了发财了,我捡捡捡捡捡!”
笑过之后,观众们又想起了之前喜房里发生的事。
“别光顾着笑,你们有没有觉得,棺材里那个男人,好眼熟?”
“好像也是玩家,学校副本里出现过吧。”
“好奇怪,所有玩家在副本里都会被直播,这个男人的直播间我却找不到。”
“哇,细思极恐。”
“总感觉他对苏爹有所图谋……”
“保护我方苏皇!”
秋风萧瑟,处处透着凄凉。
漫天纸钱飞扬。
锣鼓敲得震天响,喜庆的吹奏声中,忽然插入一道深沉浑厚的唢呐声。
嘀嘀嗒嗒,呜呜咽咽。
高亢嘹亮,似喜似悲。
那唢呐声陡然拔高,却不显突兀,又急转直下,曲调变化万千,跌宕起伏,拖出一阵令人心尖发颤的长调。
情绪变化强烈,惹人共鸣不已,激得人头皮发麻,身上不禁泛开一片鸡皮疙瘩。
唢呐一响,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然而此时,两种场景却同时在眼前展开。
前方的大路,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一半是灰白色的一片,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
身穿白色丧服的村民抬着棺材,气氛一片浓重悲伤,肃穆而沉重,白色纸钱凄凉散落。
另一侧,满目灼眼的红。
人们敲锣打鼓,喜气洋洋,抬着花轿。
有人不停撒着红色的花瓣,花轿内,影影绰绰能窥到一抹端坐着的纤影。
当接亲遇到出殡,总是出殡先行,因为死者为大。
然而双方的人都极其漠然,仿佛看不到迎面而来的对方似的,仍然沉浸在彼此的氛围里,继续前行。
一白一红,仿佛两个世界。
噔——
一条大道,双方相遇,没有刹那停留。
棺材和花轿擦肩而过,一红一白,朝着两个方向,逐渐错开。
乐声激昂的欢快曲调,同凄凄惨惨的低啜声交织在一起,凌乱混杂。
一时间,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混乱感。
不远处,火光冲天。
纪林苏定了定心神,站在原地,看着那迎亲队伍不断走近,看着那出殡队伍渐行渐远,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一半是幻想,一半是现实。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真相随之浮现——
李雪和名为轩哥的男人两情相悦。
但父亲李叔贪婪蛮横,要李雪嫁给王大贵。
村民说这桩婚事造孽,因为王大贵已经死了。
这是一场——
冥婚。
接亲遇到出殡,这一场景并不存在,全然源于李婶的幻想。
李婶早已经死了。
逆来顺受一辈子,她为了女儿的幸福,同李叔据理力争,却被暴怒的对方砍死,藏进了米缸里。
她的尸体被村里人发现后,停在祠堂里,黑猫走过,就此沾染她的执念。
她想要守护女儿,却于混沌中恰好看到投水自杀的女儿,就此越发癫狂。
精神错乱之下,在她的幻想中,女儿不慎失足落水而亡。
然而哪怕死了,也可以配阴婚。
但李婶只想让女儿被好生安葬。
所以就此衍生出,为了保护女儿,她不惜杀死了李叔的场景。
出殡,是她作为母亲,于执念消散前,仅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虽然是一片虚无,却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和母爱。
那场幻想,是她在绝望中,能攫取到的最后微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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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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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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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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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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