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靠近阳台的窗边,恰好是背对着门的状态。
所以他完全看不到身后的情况。
但是……
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风格。
在感受到那股慑人寒气越来越近后,纪林苏当机立断,迅速回身,同时也从掌心悄然释放了些许之前被他吞噬的诡异雾气。
用诡异的力量来对付诡异,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拳头猛地挥出去时,纪林苏万万没想到,他身后的竟然是个熟人!
可惜力道已经收不回来了。
景婪仍然不躲不闪的站在原地,那双弥漫冰冷雾气的银灰色眼眸中一片淡漠,仿佛全然不把纪林苏的攻击放在眼中。
男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近一米九的身高和精壮的体魄,足以让他生来带着一种君王般的气势,睥睨世人。
这样骇人的气息,和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众人的姿态,落到纪林苏的眼中,却让他觉得万分不爽。
这男人好装。
欠揍。
借机教训一顿好了。
一缕邪气在少年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那瞬间,邪气肆虐,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虐疯狂。
相比景婪,纪林苏虽然身形修长,但还是略显单薄了些。
如果说景婪是冰冷无情的君王,纪林苏更像是悲悯的神官。
似乎胜负已分。
噼里啪啦——
两人缠斗到一起,将寝室里的东西撞击得七零八落的散开碎裂。
终于。
在景婪把纪林苏压在墙上的同时,纪林苏的手也掐上了景婪的脖子。
掌心下,黑色雾气丝丝缕缕的蔓延,一点点腐蚀着男人的皮肉。
两人皆是注视着对方,一个神色淡漠,一个嘴角隐约含笑。
看似气氛和谐,实际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像是水与火,天生犯冲,无法相容。
屏幕外,观众们已经津津有味的讨论起来。
“前排看戏。”
“纪林苏怎么和他“室友”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哈哈哈相爱相杀好兄弟。”
“好好好,眼神戏不错,拉丝,给一百分!”
两人盯着彼此,谁也没有先挪开视线,执拗得像是两个小朋友在玩瞪眼游戏:谁先移开眼睛谁就输了。
纪林苏眼眸微眯。
仿佛是无声的默契般。
在景婪松开钳制住纪林苏的力道后,纪林苏也松开了掐住景婪脖子的手。
视线扫过男人光洁无损的脖颈,纪林苏心下越发好奇。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明明他刚才能感受到,黑雾腐蚀了男人的皮肉,但却没有留下一点印记。
少年抄着手,斜睨了景婪一眼,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纪林苏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去哪了?”
景婪差不多消失了一整天,形迹可疑。
此时,景婪也在桌前坐下,闻言,冷漠的视线落到了少年身上。
如血残阳下,少年坐在窗边,面容被橘红光线镀上一层瑰丽色泽,那双澄澈眼眸辉映着夕阳,被衬得闪闪发亮,如同猫瞳般漂亮剔透。
浅色的唇也因残阳而沾染上一抹稠丽,如同罂粟般无声展现着致命的美丽。
景婪垂下了眼睫,冷冷淡淡道:“吃饭。”
不过,好像又饿了……
不对,不是饿,而是馋。
毕竟和美味的食物相比,仅仅是填饱肚子,只能满足生理需求,而无法满足精神欲望。
吃饭?
纪林苏上下打量着景婪。
刚才景婪进来,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更加可疑了。
瞧他这惜字如金的冷淡样,纪林苏也没想过景婪会对他说实话。
他还是那句话。
死道友,不死贫道。
必要时候,景婪肯定是不错的肉盾。
他懒懒散散翻身上了床。
他得赶紧休息一会,晚上还得夜探学校。
虽然刚和景婪打过一架,但打完后,两人间仍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和谐感。
寝室的墙壁散发着幽幽凉意,纪林苏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忍不住翻了个身,转为面朝墙壁。
下一秒,他忽的睁眼,定定盯着墙壁看了三秒,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知道了!
日记本里,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我和你面对面,我和你背靠背。”
如果没猜错的话,李元的尸体之一,就在这面墙里。xǐυmь.℃òm
纪林苏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下了床,在寝室里找到一把锤子,对着墙壁三下五除二的砸了下去。
砰——
随着这扇墙被砸开一个大窟窿,一颗风干的人头也从墙里滚了出来。
这颗头颅的皮肉已经完全干瘪下去,就如同保存良好的千年干尸一般,皮肤呈现一种焦红的土色。
或许,这是李元的脑袋?
纪林苏刚在那颗脑袋前蹲下来,脑袋紧闭的双眼却忽然睁开了。
纪林苏没有动,倒是把直播前的观众吓了一大跳。
他们像是受惊的猫,差点就从椅子上蹦哒起来了。
“卧槽,吓得老子弹射起步。”
“墙里藏着一颗人头,毛骨悚然。”
“我和你面对面,我和你背靠背原来是这个意思,大佬牛批。”
“你们看,这脑袋好像要变异了——”
干尸脑袋在忽然睁开双眼后,嘴角也无声咧开,随后黑色雾气自嘴里漂浮而出。
然而它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一摞书狠狠地拍到了地上。
头颅愣了一下,随后面色狰狞,就要再度朝纪林苏扑来。
然后更多的书,接二连三的压了下来,直接将头颅淹没在了书海之中。
它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印在其中,挣脱不得。
纪林苏拍了拍手,满脸淡然。
“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知识就是力量!”
用无法打败的力量强行镇压它,这局他完胜。
纪林苏的操作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随后弹幕就笑疯了。
“施法到一半被强行打断,看得出来,这诡很懵圈。”
“哈哈哈哈,真的,我愿尊称你为一声苏爹。”
“苏爹是怪谈世界里一股清流。”
“太强了!”
“我已经彻底沦为苏爹死忠粉。”
头颅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挣扎,五官扭曲到乱飞。
见状,纪林苏掏出一个口罩,给它结结实实的戴了上去。
“好兄弟,戴个口罩,不然这表情怪吓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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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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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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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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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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