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爷子尖锐的话语,让客厅里死寂一片。

  “啪——”

  许舒鹤手里端的鸽子汤掉到了地上。

  努力粉饰了二十年的太平骤然撕碎。

  破镜难圆。

  表面的平和终于是限于这个老宅之内。

  老宅之外,早就风起云涌,风云变幻。

  许舒鹤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受伤和委屈:

  “北城是在怀疑我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去知道你项目的细节,而且还去举报?”

  司北城松了松领口,冷硬的侧脸带着几分的不耐和寒意:

  “您是没出门,可是您的表弟不是您在公司安插的眼睛吗?”

  许舒鹤那张脸瞬间白了。

  僵硬的抬头。

  司北城勾了勾唇,带着几分冷意:

  “来公司好几年了,其实从一进公司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一直没说,可能就等着今天吧?

  举报电话是他打的,是你指使的。

  妈,需要我把人带过来,当场指认吗?”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几乎只剩下了冰冷和危险。

  许舒鹤没想到自己布了那么久的棋子,早就被盯上了。

  轻而易举的就被拔了出来。

  她心底有些冷沉。

  她苍白着脸色,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能力在公司里安插人手,我表弟说起是通过正当途径应聘的,我没说,是不想让他借着我的关系做什么。”

  她看向司老爷子,心底微颤,嗓音隐隐发抖:

  “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人人都觉得我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你看看,我生的儿子有家不能回,现在也轮到我了吗?

  你们父子俩都在防着我们,生怕我多花你们一分钱,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你大儿子走账,谁有我可怜?”Χiυmъ.cοΜ

  司老爷子面露不忍,他拧了拧眉。

  司北城冷嗤一声:

  “妈,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想进来容易,想出去难。

  他确实曾因为许舒鹤的温柔退让而上当。

  也因为她太心急怀孕,而清醒。

  许舒鹤当时太年轻了,所以急于求成冒进,想要用孩子稳固地位,这是最蠢的。

  因为一怀孕,他就开始防备了。

  要是结了婚过几年再怀孕的话,他未必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许舒鹤直接用上了杀手锏,眼眸泪水洗过,闪烁着水光,她唱戏的,自然知道怎么给观众最好的体验。

  “就因为我出尔反尔的怀了孕吗?我已经解释过了,我的身体不能打掉那个孩子,不然就会一尸两命,就因为这个,我低了二十年的头,还不够吗?”

  她眼泪掉下来,如西子捧心,楚楚动人。

  司老爷子想到这二十年她无微不至的服侍,想到她低眉顺眼了二十年,他也委屈了他们母子二十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够了!”

  他一拍桌子,发出巨响。

  “北城,把这个家搞散了,你才满意,是吗?”

  司北城脸色冷硬,再没了之前对司老爷子的玩笑与恭敬。

  他语气清寒,强硬:

  “这个家早就不是我的了,散不散,我不在乎。

  但是谁要是敢挡我的路,别怪我六亲不认了。”

  他的强势,让司老爷子都觉得诧异和畏惧。

  下一秒。

  司北城转身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把那个大举报电话的,许舒鹤的表弟送了过来。

  那表弟的两条腿已经被打断了,小腿处空空荡荡,骨头早就粉碎性骨折,是血肉粘连着几分完整。

  歪七扭八的,身体完全控制不了小腿一下。

  这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晕死在麻袋里。

  甚至连绳子都没绑。

  司老爷子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许舒鹤在一旁啜泣着,仿佛要把毕生的委屈都哭出来才好。

  可是当看到表弟的惨状,她连哭都不会哭了,只剩下尖叫了。

  “啊——”

  许舒鹤嫁给司老爷子二十年,一直维持着高贵温柔的样子,势必要比他那个死去的妻子更深入人心。

  他那个早逝的妻子,强势,冷漠,极其能干,能照顾着家庭,也能看着公司。

  但是她从不温柔。

  这是司老爷子酒后说的,他说,当初北城的母亲倘若有你一半的温柔,他也不至于从没关心过她……

  就是因为这句话,许舒鹤拼了命也要成为温柔女人。

  哪个男人不会臣服在温柔美丽的女人裙下呢?

  司老爷子是俗人一个。

  升官发财死老婆,被他碰上了。

  所以他很快陷进了她的温柔乡里。

  司老爷子看着这一幕,脸色从铁青到沉冷,难看的要命。

  司北城的证据,送来了……

  他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狂妄、凶残和不屑。

  司老爷子一直以为两个儿子还需要自己安排,他如果不抗住压力捧着大儿子,司北城或许会坐不住这个位置。

  可是现在,司北城让他亲眼看到了,没有他,司北城也早就是司氏集团的主人了。

  他闭了闭眼,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渐白……

  许舒鹤察觉到他晕过去,立马扑过去:

  “老爷子……”

  司老爷子现在死了,司北城更不会放过她了。

  次日。

  项目顺利进行。

  司北城的警告很有作用。

  也不知道是司老爷子怀疑了许舒鹤,还是忌惮了司北城,他不许许舒鹤的表弟再出现在司氏集团。

  司老爷子在医院住院,司北城一次没去过。

  只是许舒鹤的伺候,愈发的小心。

  ——

  医院里。

  谢容时从邻市的医院转到了a市的私人医院。

  医疗资源自然要好了不少。

  她的骨头接上了,身体恢复的很快。

  谢凛远一回来就走了,看都不想看一眼。

  没死,真是可惜了。

  谢容时在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

  她一睁眼,看到了坐在旁边削苹果的周聿安。

  他侧脸流畅冷峻,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不在勾引她,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她隐隐作痛的伤口都顾不得了,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自己的身体里跳出来。

  她目光里闪烁着激动的水花:

  “周大哥,是你救了我吗?”

  这下,不以身相许,都说不过去了。

  周聿安削苹果的手顿住。

  “你醒了?”

  他的声音偏冷,但是谢容时仍旧听出了丝丝缕缕的温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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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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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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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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