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穿着一丝不苟西装的精致清隽的气质,如今他穿着一款花花绿绿的衬衫,搭配着白色西裤,一半的衬衫角塞到腰里,另一半随意的扯在外面。
扣子不太规整,锁骨为未露在外面。
他的指尖,夹着半根烟蒂,他没吸,只是任凭它燃烧。
他的眉眼仍旧硬朗精致,却多了几分不羁的风流。
林柠震惊的看着他。
始终闭目养神在醒酒的男人忽然睁开眼,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
“滚出去……”
他语气粗粝,难听。
林柠恍然意识过来,颤抖的攥紧了拳头。
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看到了谢凛远。
那个温润如玉的谢教授啊。
他胡茬长着,整个人粗糙了,也沧桑了。
她的胸口忽然像是堵得慌,没有来由。
最不该毁的是他。
他应该一如既往的清风朗月才对。
林柠进退犹豫,想过去看他,他最近是过的什么日子?
他身上酒气很重,肤色也白到透明。
他喝了酒不上脸,没有一丝的红,反而白的过分。
他的眼神茫然也犀利,盯着不听话的女人: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即使醉意翻涌,他也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和原则。
酒精操控不了意志力强大的人。
林柠顿了顿,忽然要上前一步。
却听着外面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立马蹲下,装作收拾桌子上凌乱的酒瓶。
“小谢总,久等了,老板那里一脱身,我立马就过来了。”
林柠微微紧张,垂着头,暗暗的吸了口凉气。
竟然是米奎?
她听着谢凛远的声音从暴怒,到平静,甚至是斯文。
“米奎先生客气了,您能赏脸来,是我的荣幸。”
谢凛远坐起来,揉了揉额头。
他斯文清隽惯了,突然露出放浪不羁的面容,让人觉得反差感巨大。
林柠不敢抬头,只能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米奎笑着坐在一旁,看样喝了不少。
在这样的场合里,就算是上不了彭萨的桌子,也有的是人请他喝酒。
“小谢总让我来,我不敢不来。”
米奎客套的说道。
谢凛远没有多说什么,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小型的行李箱,放到了桌子上。
刚要打开,看着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微微蹙眉,嗓音粗犷:
“你出去。”
他语气里没有多少客气的温度。
林柠抿唇,她想知道谢凛远为什么和米奎见面,是不是跟她有关?
她想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是她却不能让米奎知道。
她紧张又纠结的站了起来。
慢吞吞的往外走。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只能出去等。
她就站在门口,关上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谢凛远打开箱子,干净修长的手推到了米奎的一边。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黄金永远都是硬通货,米奎先生应该清楚,这就是我的诚意。”
米奎兴奋的搓着手,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小谢总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份礼物也太重了!”
谢凛远不露声色地垂了下眸子,目光隐晦的看着他:
“一点小意思,我上次拜托米奎先生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吗?”
米奎吞了下唾沫,连连点头:
“有了,当然有了,小谢总的吩咐,我怎么能忘记呢?”Χiυmъ.cοΜ
谢凛远的神色冷肃,清俊明亮的脸上泛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莺丹夫人,是我要找的林柠吗?”
米奎笑了笑:
“是。”
谢凛远的目光微微一亮。
米奎随后遗憾的叹了口气,看着很是同情的样子:
“可惜……”
他顿了顿,谢凛远不动声色地抬眼,眸中藏着压迫性和隐晦:
“可惜什么?”
米奎顿了顿,灯光一晃,他把事情说了出来:
“可惜昨天彭老板的下属叛变,绑走了夫人,并将其炸死于码头仓库里,哎,尸体都找不到了,没有出来一个活口!”
米奎的话让谢凛远微微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他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紧绷着身体,浑身上下的冷冽之气泛起,眸子里一片猩红冷凝。
“你说什么?”
米奎重复了一遍。
谢凛远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紧握着拳头,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
“不会的,她不会死!”
他语气颤抖,带着凛凛寒意。
他视为珍宝的妹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米奎震惊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连忙弯腰去收拾被他会在地上的金条,一边说道:
“您节哀,彭老板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老板有多喜欢林小姐啊,要星星不给月亮,绝对没有亏待过她!”
谢凛远在他喋喋不休的解释里,找到了几分理智,目光冷寒,眉间是一缕冷峭的厉色: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彭萨那里,彭萨知道我在找她,他故意隐瞒了身份,藏了起来?”
米奎的脸色一僵,目光躲闪着,支支吾吾:
“这……应该是有误会的。”
谢凛远沉静的目光犹如一座深渊,盯着米奎的动作:
“误会?如果是误会,你会这么巧合地在她死了的时候,跟我说她的下落?”
他站起来,眸子里的幽暗一点点碎裂,神色冷淡到极点:
“我不会就此罢休!”
米奎一开始只是想把目标往彭萨的对手身上引。
这样他们既能解释林柠就是莺丹的事实,还能让谢凛远对准矛头去对付纳托。
一举两得。
可是谢凛远并没有按照预定好的方向去想。
他一直在抓着彭萨隐藏林柠身份这件事情不放。
的确,这件事情无法解释。
米奎张了张嘴,看着他:
“小谢总。”
“滚出去。”
谢凛远目光相当疏离冷淡,眸子慑人可怕。
米奎慌了一瞬,心底觉得慌张心虚,连忙弯着腰拿着那一箱金条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包厢里恢复了死寂。
那种巨大的悲切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柠本想等着米奎离开后,去见一面谢凛远。
结果站在门口没多久。
一个像妈妈桑的女人扭着要走了过来,打量了她一眼:
“刚来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没点眼力见,快去八楼一趟,下面的老板要点人喝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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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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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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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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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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