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无尽的黑暗。

  房青看着靠在石门上的无,后者双手环抱着,见她看过来,挑了挑眉道:“我奉命行事,只负责送你到这里。”

  “你怎么有召唤滅的方法?”房青沉声问道,滅在金时空的位置不是固定,但也只能在其附近进行召唤,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没有去过。

  房氏如今只剩了她一个,无却当着她的面用出了房无浊教给她的方法。

  除了她还有谁能知道?

  她想起天台上的蒙面人略显熟悉的眼。

  房氏除了她,还有谁活了下来?

  既然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会站到魔的那一方?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划过,隐隐钝痛的脑袋让房青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思考。

  她缓缓抽出被雷克斯握住的手,转身面向他。

  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她这样观察着,想起雷克斯这回初次见面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二十八岁的雷克斯比起十年前,气场柔和了许多,微微扬挑的眉眼倒是被茶丝色框眼镜遮住了,少了些诱魅,多的是正凛的书生气。

  其实挺不适应的,毕竟十年前的汪大东还是原来的样子,雷克斯却在这十年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收起了当年的固执与疯狂,变回了从前众人眼里平和温润的“终极一班大脑”。

  雷克斯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发呆,屈指抬了抬镜框,“怎么了?不进去了吗?”

  “要进的,”房青抬眸对上他的眼,带着歉意地笑了笑,“不过雷克斯,我真的不能让你跟着我冒险。”

  “无说的是对的,进了滅,能不能再出来都是问题,我无所谓,但是你不行。”

  她感到自己笑得牵强,不等雷克斯开口,房青上前一步抱住了雷克斯,她的手环的紧紧的,像是在试图抓住些什么,雷克斯的气息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贴近他的耳畔轻轻道:“谢谢你还记得我,雷克斯,我真的很开心。”m.χIùmЬ.CǒM

  这次进滅,生死未知。

  雷克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算明白,她又怎么能让雷克斯真的冒着性命的危险,只为了她的一己私欲?

  这不公平。

  雷克斯抓住她肩膀的手一愣,“你……”

  “伏瑞斯freeze呜拉巴哈→凝结术。”

  整个人被定在原地,雷克斯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房青缓缓退出雷克斯的怀抱,抬头接触到他眼底浮现的沉沉怒郁,她弯眸笑了笑:“别生气啦,我这次及时跟你道歉咯。”

  她踮起脚,在雷克斯的唇角留下一吻,“别再记得我了,雷克斯。”

  雷克斯定定地看向她,沉声切齿挤出一句话:“房青,你别后悔。”

  房青摇了摇头,“不后悔。”

  她缓缓退后,直到脚后碰上了石门的槛,她看了眼一旁看热闹看得正高兴的无,询问道:“他在哪?”

  无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被定住的雷克斯,又看了眼一脸沉着的房青,回答道:“你进去,有人……哦,有魔会带你去找的。”

  “好。”房青点头。

  她抓住门的石把,不再去看一眼雷克斯,在即将关上门的瞬间,房青解掉了凝结术,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滅。

  石门被死死关上,雷克斯冲上前打开门,却不再见滅的黑暗,只有门后工厂的空旷。

  “被她关上了,滅。”无长叹一口气,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明显的不行,“雷克斯,太惨了。”

  雷克斯扭头,瞬移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战力在他身边涌荡,瞬间战力的压迫让无有些喘不过气,他对上雷克斯阴沉的脸,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惹毛了他。

  想起十年前雷克斯已经破万的战力,和这会儿超了两万还在继续飙升的战力,无忙讨好地笑了笑,艰难道:

  “不是,雷克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关了我也开不了了。”

  “你刚才不是打开了?”雷克斯缓声轻语,平淡的语气却又加重了无感受到的压力。

  “这玩意儿是有权限的,我也就只能开一次,”他举起一根手指,“房家的人才有办法开这个,而且每次他们设置的咒语都是不一样的。”

  “房家?”雷克斯疑问。

  “你不知道你那小女朋友是房家的啊?”无像是抓住了缓解雷克斯情绪的法宝,忙开口道:“我我我……你先放开我,我跟你说。”

  雷克斯看了他一眼,收回战力松开手。

  “最好让我满意,”雷克斯勾了勾唇角,眯眼威胁道,“不然……”

  “好好好,”无不等他说完就开口保证,“肯定满意,肯定满意。”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你不进去,我就先跑了。”

  雷克斯不耐烦地一声“啧”。

  无应激地抬起头,“我知道房家的秘境在哪,那里也有滅的通道。”

  说完,他有些为难道:“就是这个地方我也没进去过,具体怎么找我也不知道。”

  “你带我去。”雷克斯双手环胸,修长的手指了指工厂的大门。

  “好好好,去去去。”无忙不迭点头,雷克斯说动手可是真的动手,这他是领会过的,知道这个,他立马走在前方为雷克斯带路。

  *

  失重的下坠感持续着,房青闭上眼,不让自己看着这无边又压抑的黑暗。

  太沉了。这份绝望。

  周遭弥漫着的魔气渐渐加重,凝结着稠密的冷与恶,终于落到了底,房青睁开眼,被周围一群小魔的探头探脑吓了一跳。

  还好它们只是好奇,不敢上前,只能和房青隔着一段距离,身后微微扬起的小翅膀晃动着,房青缓了缓,渐渐接受了它们的模样。

  她站起身,环顾着四周,并没有见到无说的“引路人”。

  被骗了?

  房青搓了搓胳膊,无光的世界一片阴冷,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带她去找(魔语)。”上方传来嘶哑的低语,没听懂它在说什么,房青抬起头寻找来源,却感受到裤脚被扯了扯。

  她低下头,长长的指甲镶嵌在细小的爪上,一个瘦小的人类孩童模样的魔歪着头抬头看着她,尖尖的耳朵和翅膀颤抖着,显示出他的害怕。

  “我……我带你去(魔语)。”尖细的陌生语言从它嘴中漏出,房青疑惑的皱了皱眉,意识到她可能听不懂它的话,小魔拽着她的裤脚开始向前走。

  房青反应过来,顺着它的力道,走向了另一处的深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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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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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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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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