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出去,只留下了房青和雷克斯。
房门被关上,房青拿出口袋里的伏魔魄,朝身旁轻声道:“前辈,我们可以开始了。”
她摩挲着手中的琥珀石,神行者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刚刚去看了眼灸舞,”神行者欣慰道,“那孩子现在挺不错。”
房青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紧张,笑了笑,应和道:“灸舞可是一直都很不错的。”
“可以独当一面了。”神行者补充道。
房青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将琥珀石塞进雷克斯的手心,然后又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伏魔魄就这么被握在两人的手心中。
雷克斯的手还是很凉,房青另一只手放了上来,两只手包住了雷克斯的手,希望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准备好了?”神行者低头问道。
房青点了点头。
*
雷克斯觉得自己好像睡在冰石上,血液都被这刺骨的寒冷冻住了一样,整个人麻木地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有意识,却不能动作,他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
不知道这种感觉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暖流从他的手心传来,带动着他整个身体的血液系统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可以动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虚无。
缥缈的银丝浮荡在他的周身,雷克斯皱了皱眉,坐起了身体。
先前深入骨髓的寒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手心而来的划过神经系统的暖流,这种感觉很奇妙,雷克斯深呼了一口气,而后站起了身体。
他抬手触摸了一下围着他绕的银丝,后者好像有生命一般,绕着他的指尖转了一圈,而后轻轻和他的指尖触碰了一下。
虚无瞬间崩塌,雷克斯脚下的实感消失,他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银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底已经触碰到了地面。
手上的银丝变成了不知道是谁的手腕。
他下意识想松手,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别动它。”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动什么?雷克斯内心警惕又疑惑。
“你不能这么做,雷克斯,”握住的手腕挣扎了一下,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很耳熟,还没等雷克斯继续想,就又听她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一个女生的心意,你不能代替别人去随意践踏。”
周围的环境渐渐清明,他身边的雾气逐渐散开,却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心意?”他听自己笑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别说是汪大东的了,我自己的我都能这么做。”
握住的手腕仿佛僵了一瞬,而后猛地甩开自己,然后抬手在面前的报上撕下了一张纸。
雷克斯心底莫名泛起一阵苦,还没等他回过神,四面就像镜子一样破碎,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
神奇的是,那些碎片在要碰到他的一瞬间,就化为了点点的星屑。
雷克斯低下头,手中的银丝已经不见,身旁还漂浮着数不清的缕缕银丝,他尝试着伸出手,又触摸上了一缕新的银丝。
他就这么重复着,触摸,进入,破碎,再触摸,进入,破碎。
场景里永远只有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生,雷克斯能确定另一个人就是自己,但是这个女生他却不认识。
感受着内心的酸涩,雷克斯皱了皱眉,手却不自觉地又去抚上新的银缕。
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想起了自己无数次站在陌生小区楼下的夜晚。
或许。
或许是。
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女生缓缓登上台阶,楼梯道里昏暗闷热,小小的暖黄色灯泡发出微弱的光,就在她要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一瞬,雷克斯猛然握住了拳头,叫住了她:
“房青!”
女生停了下来,数不清的场景里看不清的面容在此刻却无比清晰,她回过身,对他笑了笑,问道:
“怎么了吗?雷克斯?”
*
房青收回手,看着雷克斯终于恢复血色的脸,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将伏魔魄收到口袋里,扶着床想站起来,却因为一瞬间的头晕差点摔在了地上。
神行者恢复了实体,上前扶住了她,给她传送了一点战力,房青这才恢复了力气,她谢过神行者,然后走出了病房。
汪大东和丁小雨正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汪大东着急道:“怎么样?雷克斯没事了吗?”
“没事了,”房青勉强着笑了笑,她的战力一下子消耗太多,身体有些飘乎的感觉,“你们先进去吧,雷克斯应该等会儿就能醒了。”
“你还好吗?”丁小雨看着她的脸,“你的脸色很……”
房青笑了笑,“我没事,你们快去吧,我在外面坐一坐,等会儿就进去。”
见她坚持,汪大东和丁小雨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好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房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深深呼了一口气。
“九千点战力,”神行者坐在她身边,见她这模样,无奈道:“你还真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房青仰靠在墙上,闻言笑了笑,“都说了,半条命都行,更何况是九千点战力指数。”
“搞不懂你们小年轻。”神行者耸耸肩,“不过你这可就回不来了啊,除非你自己再修炼。”
“再说吧,”房青摆摆手,她现在只觉得很疲惫,“雷克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吧?”
“吃了这个就没事了。”神行者点了点房青手里的甜品袋,“你现在只是让他醒过来,这只是暂时的,问题的根源还没有解决呢。”
房青的视线也落在甜品袋上,她在门口沉默着坐了十分钟,终于还是拿起布丁推开了病房门。www.xiumb.com
*
雷克斯在虚空中看完了一切。
他睁开眼,第一想找的就是房青还在不在他的身边。
他担心,那一切只是他自己的一场梦。
汪大东和丁小雨见他醒过来,双双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雷克斯问道:“只有你们在吗?”
汪大东一顿,丁小雨率先开口道:“房青等会儿就来。”
房青就在这时拎着一袋布丁走了进来。
吃完了布丁,房青让他躺一会儿,她去找一下汪大东。
雷克斯盯着她,房青笑了笑,“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你不会走的,对吧?”
像梦里最后的那样,直接消失在了这个时空。
“不会。”房青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雷克斯,你需要休息。”
雷克斯闭上了眼睛,房青轻轻松开了手,起身,脚步声走远,关门声响起。
雷克斯睁开眼睛,轻声走到了门口。
几人的说话声隔着门板传过来。
“雷克斯已经睡了,你们照顾好他,他之后就会忘了我,拜托你们了,一定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我。”
“你要走了吗?”汪大东问道。
雷克斯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
良久的沉默。
“大东,小雨,有缘再见。”
他听她这么说道。
他想打开门冲出去,问问她为什么又不辞而别,但是他没有,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
房青和汪大东说,有缘再见。
和丁小雨说,有缘再见。
和他说,她会一直在。
然后就这么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里。
十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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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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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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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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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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