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秦氏遣人向洛天瑾送来一封书信,秦明将在三天后抵达洛阳城。此信令洛天瑾的心里涌现出一丝不祥之感,于是将众人召至中堂商议对策。
“秦明在信上说,此行是专程拜会新晋武林盟主。”洛天瑾双指夹着书信,目光环顾着众人,话里有话地说道,“顺便问问‘玄水下卷’失窃一事,我们追查的如何?”
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当洛天瑾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目光竟不偏不倚地落在秦苦身上。
此举,令迎面而坐的柳寻衣和洵溱不禁心头一紧。
“秦明此行,来者不善。”洛天瑾似笑非笑地说道,“似乎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呵呵……”
此刻,众人对秦明的来意各有揣测,因而面面相觑,半晌无人应答。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莫非真是巧合?”洛天瑾此言别具深意,惹人浮想联翩。
“秦天九刚死不久,秦氏元气大伤,秦明不会如此大胆。”雁不归道,“我猜他背后一定有人唆使。”
“谁?”
“除了金复羽,我想不出第二个人。”黄玉郎笃定道,“这件事,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秦天九死在秦苦手里,而秦苦又是贤王府的人……”洛天瑾若有所思道,“秦明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岂能好心拜会?”
“依我之见,秦明此行无外乎两个目的。”邓长川才沉吟道,“要么追问‘玄水下卷’,要么替秦天九报仇雪恨。”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慕容白补充道,“不久前,我们将府主欲划分‘天地玄黄’四宗级的消息散出去,意在试探各门各派的反应。秦明不请自来,或是对府主将河西秦氏归入玄宗而不满,因此上门理论。”
“秦苦。”洛天瑾对众人的揣测视而不见,径自向秦苦问道,“你与秦明同出一脉,对他的了解一定比我们多,因此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秦苦一愣,脸上渐渐涌现出一抹愤恨之色,鄙夷道:“此人卑鄙无耻,贪婪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的出来……”
“等等!”谢玄打断道,“府主想听的是见解,而不是牢骚。”
“这不是牢骚,是实话。”秦苦辩解道,“雁四爷和黄六爷说的不错,秦明既卑鄙又狡猾,一向喜欢恃强凌弱,绝不会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因此,我断言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主动找贤王府的麻烦,背后一定有人唆使。至于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替秦天九报仇,或反对划分宗级,而是追问‘玄水下卷’的下落。”
当秦苦提起“玄水下卷”时,神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宛若此事与他毫不相干。
见到这一幕,柳寻衣和洵溱悬着的心,登时踏实许多。
洵溱担心秦苦将自己供出来,柳寻衣则担心洵溱与自己鱼死网破,将洛天瑾对她的不满转嫁到自己身上。
因此,他二人都不希望洛天瑾从秦苦身上追查‘玄水下卷’,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面对秦苦的侃侃而谈,洛天瑾饶有兴致地问道:“何以见得?”
“一者,武林大会的规矩清清楚楚,论剑台上的生死各安天命,日后任何人不得挟私报复。秦明不是傻瓜,断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落人口实。”秦苦戏谑道,“秦明与秦天九是一路货色,二人狼狈为奸,说到底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因此,秦天九被人千刀万剐,秦明未必伤心,即便伤心也是兔死狐悲。二者,我们散出划分宗级的消息,时至今日没有任何人反对,秦明岂会傻乎乎地冒头?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简单的道理,秦明不可能不知道。”
“哈哈……”
秦苦一席话,惹得洛天瑾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诸位,你们都听见了?”洛天瑾道,“到底是叔侄一场,看的远比你们透彻。”
“府主过奖。”秦苦嘿嘿一笑,又道,“秦明精于算计,既然他敢来洛阳城,一定算准府主不敢动他。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府主理亏,不想落人以柄。至于‘玄水下卷’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因此……”
“眼下,人丁名册、推行宗级皆迫在眉睫,忙的不可开交,我没工夫陪他耽搁。”洛天瑾思量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搪塞?”
“这……”秦苦眉心紧皱,连连咂舌,“最怕的是狗皮膏药,赖着不走。如果秦明背后有金复羽坐镇,他们一定有后招。依我之见,与其我们绞尽脑汁地轰他走,不如以静制动,看看他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样。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言至于此,秦苦的脸上展露出一抹坏笑,又道:“当然,如果府主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可以将他乱棍轰走,亦或拒之门外。”
“放肆,简直一派胡言!”谢玄沉声道,“府主是武林盟主,岂能对武林同道棍棒相加?来者是客,我们非但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反而应尽地主之谊,处处以礼相待,如此方能彰显府主的气派与度量。”
“不错!”雁不归赞同道,“秦明不是无名之辈,他可是河西秦氏的家主,在江湖中声望极高。我们若有怠慢,只怕会惹来天下英雄的口诛笔伐。此举,对府主的声誉极为不利。”
从始至终,洛天瑾的双眸一直注视着秦苦,似乎望得出神。至于众人的七嘴八舌,他全然不做反应。
“府主,你……”
“艾宓……这几日表现如何?”未等谢玄发问,洛天瑾突然问道,“可有异常?”
“此女倒真是世间罕见。”谢玄回忆起艾宓,不禁摇头苦笑。
“哦?此话怎讲?”
“我们遵照府主的意思,将她置于公子的院中,当一个使唤丫头,并将一切脏活、累活统统交给她,本想借机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难而退,主动向我们供出有关金复羽的秘密。却不料,她非但没有半点哭闹,反而欣然允诺,即便戴着手铐脚镣,依旧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将公子院中的一切杂务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夫人见后亦称赞她踏实细心,并命人将她的枷锁去掉。”
“去掉枷锁?当心她逃跑。”雁不归提醒道。
“放心,我们的人昼夜监视,她无处可逃”谢玄笑道,“更何况,她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如果擅自出逃,倒霉的一定是她自己。”
洛天瑾思忖道:“传命下去,即日起贤王府加强戒备,任何人进出都要反复查验,我不希望李甲的丑事再度出现。”
“遵命。”
“还有,派人去城外盯着。一有秦明的消息,马上回来报我。”
“是。”
“另外……”
“报!”
正当洛天瑾与众人如火如荼地商议对策时,一道急促的传报声陡然自堂外传来。
紧接着,一名贤王府弟子手中攥着一只信鸽,火急火燎地步入中堂,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噗通”一声跪倒在洛天瑾面前。xǐυmь.℃òm
见状,洛天瑾稍作迟疑,忽然眼神一凝,似乎预料到什么?
“启禀府主……”
“快!将信鸽拿来!”
伴随着洛天瑾的一声催促,谢玄快步冲到弟子身前,不假思索地夺过信鸽,一边拆下字条,一边朝洛天瑾走去。
此刻,堂中众人无不一脸茫然,群疑满腹。
谁也不明白,洛天瑾为何对一只信鸽如此感兴趣?同时他们愈发好奇,信鸽究竟从何而来?何人送寄?信中的内容又是什么?
然而,一切疑团只能憋在心里,因为洛天瑾根本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
匆忙接过字条,洛天瑾的心跳急剧加速,脸色愈发紧张,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在众人惊愕而好奇的目光下,洛天瑾颤颤巍巍地打开字条,眉头紧锁,定睛观瞧。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神变的震惊不已。
疑惑、沉思、惊奇、难以置信……万千思绪接踵而至,洛天瑾的脸上变颜变色。
最终,一股难以抑制的滔天之怒,瞬间席卷他的全身。令其浑身颤栗,双拳紧握,“咔咔”作响。
洛天瑾如此强烈的反应,登时令不明真相的众人重足屏息,掩面失色。
“府主……”
“住口!”
一声暴喝,洛天瑾蓦然起身,右手将字条死死攥成一团,怒不可遏地迈步朝堂外走去。
见此一幕,众人纷纷起身相送。但洛天瑾只字未留,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看他们,面色铁青地迈着流星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中堂。
“轰隆隆,咔嚓!”
忽然,天空无端响起一声炸雷,直将洛阳百姓吓的胆战心惊,将贤王府众人震的神湛骨寒。
紧接着,狂风骤起,无情肆虐。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夕阳的余晖眨眼被乌云遮挡的一丝不剩,天地万物仿佛在一瞬间变的昏暗无比,直至漆黑如墨。
这一刻,宛若天塌地陷,末日将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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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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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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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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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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