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安才回来,两个装扮一新的孩子便被抱来了正殿,给他们父皇请安。
大约被乳母特意教过,康宁磕磕巴巴说了句“父皇、请、安”,虽然话说得不连贯,但已经很是不错。
衡月却并不觉得欢喜,只稍稍蹙了蹙眉。
另一边的知柏却是连父皇都不喊了,而衡月却眼尖的看到,他的乳母正在后面轻轻戳他,似乎想让他叫什么。
楚今安却像是没注意到这些,欣慰的应了康宁之后,又抱了抱两个孩子,问过乳母他们吃喝如何后便也不再关注。
眼看着乳母又将两个孩子带了回去,衡月总算是明白了。
从前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以为宫中有乳母有宫人,还有楚今安这个父皇,两个孩子肯定能被照顾的很好。
但楚今安日理万机,又没有养育过孩子,又能如何细心?
至于两个乳母,如今瞧着更是将两个孩子当做了争宠的工具,似乎将孩子教导好了,只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得到奖赏一般。
甚至像是,逼着两个孩子在皇上面前表现一般。
衡月越发后悔起来。
她怎么会……她就不该!
“……衡月?”
还是廖忠上前拽了她一下,衡月才回过神来,听到楚今安在叫自己。
她连忙应了一声,楚今安却蹙眉:“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说着,他还伸手牵住了她,将她紧握的拳头轻轻扒开,又在她手心轻轻拍了一拍。
衡月顿了一下,低头道:“奴婢……奴婢只是后悔,这一年时间,未能陪在两个孩子身边。”
楚今安手指一顿,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她:“嗯,如今知道后悔了。”
看他似乎也并没生气,衡月干脆借着这股劲儿继续说道:“奴婢想、想请求皇上,让奴婢自己去照顾两个孩子。”
楚今安看了她一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反而问道:“为何?”
“奴婢……奴婢好歹是他们的生母,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衡月眼巴巴的看着楚今安。
她咬了咬唇,又试图去说服对方:“如今他们已经一岁,也不需要再喂奶,奴婢……奴婢想照顾他们……”
“你以什么身份去照顾?宫婢?还是生母?”楚今安又问道。
衡月一顿,眼睛忽然就不敢看楚今安了。
她明白楚今安这话的意思,是要她来选以后的身份,选要不要进后宫。
“奴婢明白……奴婢怕是,以后没办法继续留在大明宫的。”衡月踌躇着说道,并没看到廖忠忽然皱起的眉头。
她继续道,“但奴婢想着,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进后宫?”
“为何?”楚今安又这般问。
衡月这次看了眼廖忠,见他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咬唇想了想低声道:“奴婢一年未见孩子,想、想与他们多亲近亲近。”
楚今安不置可否,神色淡淡地坐在御案旁,忽然就换了话题:“今日到底是知柏和康宁的生日,朕让御膳房准备一下,晚上一起用个饭,算是为他们庆贺生辰吧。”
“是。”衡月应了一声,见楚今安似乎是准备打开折子。
她又咬了下唇,主动走过去拿起墨条,准备磨墨。
楚今安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倒是殷勤。”琇書蛧
“皇上……”衡月忍着羞意,脸颊微红的不敢看楚今安,却是小声说道,“奴婢……也想多陪皇上一段时间,再、再离开大明宫……”
楚今安去拿笔的手一滞,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衡月:“嗯?”
“嗯……”衡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臊的连再去看楚今安都不敢,只一下下磨着墨条。
只是才磨了没几下,便被楚今安握住了手指:“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衡月脸上更红,嘴里喃喃,却实在是再说不出来。
那样的话,说一次,已经足够让她羞到无地自容了。
哪怕是为了能照顾孩子,为了能暂时不进后宫,但那些话带了多少真心,她自己还是知道的。
楚今安也是听出其中的真心,才想让她再说一次。
他笑道:“你再说一次,朕便答应你。”
衡月赧然看他,见他似乎有些认真,到底还是开口,磕磕巴巴说道:“奴婢……奴婢想,想在皇上身边,多、多待几日……”
“如此,也好。”楚今安并未放开衡月的手,不过却是点头应了她的请求。
衡月顿时喜上眉梢,就要行礼:“多谢皇——”
“那你住哪里?”楚今安却问道。
衡月的礼行到一半硬生生止住,她很是不解的抬眸,满是疑惑的去看楚今安。
住在哪里,竟还轮得到她自己选吗?
她犹豫再犹豫:“那,奴婢想住哪里都可以吗?”
她这话问完,楚今安是肉眼可见的越发愉悦,还很大方的点头:“是,想住哪里都可以。”
“那……奴婢想住西侧殿。”衡月满怀期待。
那既然让她选,她肯定选自己最想住的地方——
和孩子们住在一起!
楚今安笑意一僵,之后轻哼一声:“你倒是慈母心肠。”
衡月不解,楚今安却又点头:“可以。”
他像是想起什么,目光望向殿外,片刻后轻嗤一声:“原本朕也准备换一些人来伺候他们了。”
“换人?”衡月惊喜,“皇上的意思是?”
“你才来两日便能看出的东西,朕还能不知道?”楚今安哼了一声,看向衡月,“净耍这些小聪明。”
衡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是,奴婢知错了。”
“错也不至于……罢了,看你心思早就飞了,现在便去西侧殿看着吧。”楚今安好笑的看着衡月,又吩咐廖忠,“去看一看,收拾个地方给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廖忠应了一声,走之前,却是又看了衡月一眼。
衡月原就没忘,她应承了廖忠的好,又得了他的提醒,自然要做到答应他的事情。
想了想该怎么说,衡月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奴婢这一年在宫外,总是听说皇上要立后的传闻。”
“嗯?总是听说?”楚今安斜睨着她,“连你都听说了?”
“是……原本皇上这个年纪,也该立后了,百姓们也格外关注,便总有各种谣传。”
衡月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越说,周身越冷。
她莫名的不敢抬头去看楚今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奴婢……奴婢想着,皇上若真早日立后,于国于民,都是幸事,奴婢也盼着呢。”
这话说完,殿中一时寂静。
连走到门口的廖忠都不敢再动一步,实在是万万没想到楚今安竟会因衡月提议立后而生气。
果不其然,楚今安哼笑一声,开口语气却阴森的很:“哦?你就这般盼着朕尽快娶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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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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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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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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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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