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见到明亲王,就想起当日衡月被他逼得爬上龙床的事情——
便那是假的,演出来的,他想到依旧觉得烦躁。
似乎就是从那天起,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他忍不住地想关注那个女人,关注她身边的一切,甚至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动容,为她的不悦而心疼。
简直愚蠢!
愚蠢至极!
楚今安不想搭理明亲王,可明亲王偏要闯进来见他。
几个小太监飞一般地摔进殿中,然后便是面色不悦的楚今阳走了进来。
楚今安豁然回身,看到这一幕便皱紧了眉。
只是不等他斥责,楚今阳便哼笑道:“皇兄何必这般?臣弟只是想见您一面,怎显得比登天还难!”
“每日早朝都见。”楚今安言简意赅道。
楚今阳却是又笑了一声:“那臣弟等明日早朝的时候,再问皇兄讨个宫女?”
他这话一说完,楚今安利箭般的目光便投了过去。
楚今阳微微顿了一下,又马上挺直胸膛:“怎么?皇兄真想在众臣面前商议此事?臣弟也不是不愿意!”
“滚。”楚今安再不给他一丝好脸色,直接赶人。
楚今阳却是打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直接喊道:“皇兄既然不要那衡月了,不如赏给臣弟玩玩?这般直接杀掉,实在有些可惜了。”
“滚!”楚今安怒斥道。
楚今阳却是混不吝的很:“好,臣弟去隔壁接了人,这就滚!”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完他拔腿就跑,楚今安没有失态的去追,只冷笑着看着楚今阳的背影。
侧殿的正门被封得死死的,他就不信,楚今阳能给砸开。
“来人,请明亲王离开。”楚今安淡声吩咐完,原想回内殿的,目光扫过那道黑色小门时却是脚步一拐。
酒醉的衡月还在乖乖躺着,门外响起的噪杂声也未硬性她分毫。
双颊因酒醉染上的红艳映衬出一抹娇羞,仿如从前。
楚今安坐在床边,静静看了片刻,忽然自嘲的笑了一笑。
“这么多人惦记你。”楚今安说着,抬手拇指抚过她的嘴唇,“可惜,你只能被关在这里,关在朕的身边。”
“你只能,永远呆在朕的身边,谁也见不到。”楚今安说着,终于露出一抹笑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下,楚今阳大嗓门的喊着衡月的名字,却又很快渐渐远去。
“谁也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任何人。”楚今安勾起一抹笑来,“只有朕。”
酒醉中的衡月并不知晓这一切。
她只是沉沉睡着,大约还做了一个极其不错的梦,以至于唇角恬然,眉眼也都舒展开来。
楚今安看着看着,只觉得心绪也平静下来。
再抬手,他原想摸一下她的脸颊,但在伸手时又停住,然后只轻轻触了下她细嫩的肌肤,便收手起身。
倒也不必与一个女子这般计较。
或许,她成为安王的棋子,是有什么苦衷呢。
这般想着,只是楚今安离开时依旧没忘记让人重重锁上门。
他背着手站在那扇小黑门前,一时觉得或许衡月的苦衷能说服他,一时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再给她旁的机会。
半晌,他也只是低头叹一句“罢了”。
这可罢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廖忠不解地跟在一旁,不敢吱声更不了解楚今安在想什么。
半晌听到楚今安叹了这么一声,廖忠心中唯一的念头却是“果然如此”。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上早晚会原谅衡月姑娘的。
除非在当时暴怒的情况下直接将衡月赐死,不然,日久天长的,皇上只会越来越下不去手。
看,他果然猜对了!
廖忠心中思绪百转,面上不嫌,只伺候着楚今安就寝。
临睡前,楚今安却忽然说道:“明日让膳房——”
话没说完,却又戛然而止,自言自语道,“朕不能就这般原谅了她。”
廖忠心道:是呢,这才几日啊。
楚今安顿了一下,“后日让膳房送一些肉菜到侧殿。”
廖忠:“……是。”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片刻,楚今安轻咳一声,侧过脸去:“朕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廖忠敢说什么?连忙否认三联:“没有啊,怎么会呢,皇上怎会这般想?”
楚今安又静默片刻,叹道:“倒也无妨。”
若衡月以后乖乖呆在他身边,谁也不见,自也无法往安王处传消息,那他稍稍原谅她,也不是不行。
果然还是要关起来,拴住了,人才会乖。
楚今安这般想着,闭上眼睛努力睡去。
廖忠却是觉得衡月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就今日,皇上拿酒进去的时候多么生气啊,出来时还被吐了一身。
可偏这般,皇上的怒气却像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般,这会儿竟还准备原谅人了?
给皇上拢好床帐,廖忠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
衡月睡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却只能记得自己被楚今安捏着下颌灌酒……
再之后,她便想不起来了。
烈酒入喉,衡月这般浅薄的酒量直接就断片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想不起。
但看身上衣服还算齐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想来,皇上昨晚并未碰她。
衡月松了口气,没有继续疼自然是好事。
她才坐起,小梅就听到声音走了过来,顺便递给她一碗酸酸的汤。
衡月知道这是解酒的,蹙眉喝下,倒是觉得胸闷有些缓解。
小梅接过碗,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衡月摇摇头,尽量笑出来:“多谢你,我没事了。”
“啊啊!”小梅指了指黑色的小门,又指了指墙角的小陶炉,比画了几下。
衡月不太明白,却多少猜到,这碗解酒汤不会凭空出现在这殿中。
实在奇怪。
他用一种想要她命的眼神看着她,却不会真的如何伤害她。
他暴力地捏着她的下巴灌酒,却在她醉后并未做什么,还给她送来解酒汤?
衡月搞不懂,为何楚今安总这般矛盾?
他将她囚禁在他寝殿的侧殿,到底意欲为何?
“罢了,我从来也没想明白过……”衡月喃喃,单手捂住眼睛,不让自己再有所希翼。
能活着,便已是极好。
只要活着,就会有任何可能。
这边衡月才按下心神,那边被迫到慈宁宫的楚今安却实在算不得高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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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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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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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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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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