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忠想,若衡月不是这般的性子,哪怕和现在只有一点点不同,那皇上也不必这般纠结了。
实在是,除了衡月自己不像,哪里她都像是个奸细。
“哎,咱家也是第一次跟着皇上这般纠结。”廖忠望着天空感叹。
正好走过来的李得胜听到这句话,有些奇怪地凑过来问道:“能有何事能让廖公公这般为难?”
“呵,李公公可真是大忙人,皇上请您都要拖延到现在。”廖忠冷笑回去。
李得胜却得意地展示了一下怀里的东西:“是来得晚了些,但我给皇上准备的,皇上定会高兴!”
廖忠倒是有些惊喜,还以为这家伙终于开窍,弄出皇上愿意看的东西了!
结果呢?
一刻钟后,廖忠和李得胜一起,因为楚今安周身越发低的气压,全都垂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楚今安翻看着李得胜的回禀,这是在宫中各处的奸细汇报的统计,有几处提到衡月,都被细心的标注出来。
但没一句好话。
其实,从前楚今安很相信这种东西,毕竟是对方无意间提起一个人时说的话,楚今安认为不会作假。
但这上面……m.χIùmЬ.CǒM
除了提起衡月最近所为不太得主子满意,便是说衡月终于又回到大明宫了,总算可以继续为主子提供想要的消息。
寥寥几语,却让楚今安不得不相信,衡月身后真有那个“主子”。
李得胜小心地抬头,见楚今安死死盯着某一页。
他探头望了一下,还记得那页的内容,马上挺直身子与楚今安道:“皇上,这两人确实是安王的人……”
楚今安的目光望了过来,寒涔涔的像是渗着冰一样,直接让李得胜住了口。
廖忠在旁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皇上若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便不会那般在意了啊。
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掌灯的宫人进来将紫宸殿重新点亮。
楚今安还沉默地坐在位子上,偶尔抬手按一下额角,似乎遇到了很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李得胜不明所以,不敢乱说,只能拿眼去看廖忠,示意他开口说话。
廖忠能说什么?
廖忠无话可说啊!
皇上今日耐着性子与云萍周旋着套话,又急匆匆回来查询这些已有的证据,难道是为了坐实衡月的身份吗?
别说这会儿皇上心情不好,他廖忠心情也很不好啊!
但该劝还得劝,廖忠轻咳一声:“皇上,事情慢慢处理,还是先用晚膳吧。”
“嗯,李得胜,你再查一下这几日……”
吩咐完事情,楚今安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片刻,心中暂时却没什么好主意。
才用完晚膳,廖忠出去一趟,回来时表情很是精彩。
看着面色淡淡的楚今安,廖忠轻咳一声:“皇上,太后娘娘……请了人来探望皇上。”
“嗯?”楚今安一时都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廖忠踌躇了一下,开口道:“白日里,姚国公家小姐来陪太后娘娘说话,被太后娘娘留了饭,如今……姚小姐奉太后之命,来、来探望皇上。”
廖忠倒是少有这般说话磕巴的时候。
但苏太后这般想一出是一出,还硬要往楚今安后宫塞人的行为,简直不是莫名其妙可以概括的了。
而且,国公嫡女,身份上进后宫做个正经主子也是完全够了的。
竟就这般被太后不明不白地、大晚上送进大明宫,她竟也愿意?
楚今安只抬了抬眼皮,便要拒绝。
但莫名的,他忽然想起住在隔壁的衡月。
顿了一下,楚今安道:“让她进来。”
“皇上?”廖忠一惊,又马上低头应道,“是。”
苏太后的意思,姚家的态度,其实已经非常明显。
如今楚今安再一点头,只怕明日后宫至少也要多出个昭仪来。
廖忠带着些不解的出去传人进来,却又被楚今安叫住。
不过向来干脆利索的皇上,此时脸上多了些犹豫之色,似乎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但廖忠一时没看出来,便被皇上的话又说得迷茫起来。
楚今安道:“想办法让衡月知道。”
廖忠应下,却还是不懂:知道什么?
出了殿门,接到那位还戴着帷帽的姚小姐,廖忠才恍惚明白:皇上的意思,是将姚小姐之事,透给衡月?
可,为什么?
廖忠揣摩不明白楚今安的心思,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便直接寻了个最简单的办法——让青寻去告诉衡月。
青寻听完便有些不乐意了。
她嘟着嘴:“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也能进紫宸殿。”
看廖忠不答,青寻继续道,“再说了,那明摆着是太后的人,皇上——”
“慎言!”廖忠马上提醒她道,“皇上的事情,你也敢挂在嘴上说!”
他难免也有些气虚,却还是提醒道:“别忘了让衡月姑娘知道。”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啊。”青寻嘀咕了一句,并不准备告诉衡月。
廖忠已经急匆匆回去了正殿,进门就见那位姚国公嫡女已经摘下帷帽坐在椅子上,正粉面含春地羞涩抬眸看向楚今安。
见到廖忠,楚今安抬眼看过来。
清清淡淡一个眼神,却让廖忠连忙躬身应道:“皇上,奴才都办好了。”
“好。”楚今安应了一声,才看了两份折子就又放下了朱砂笔。
他琢磨着看向侧殿方向,想起今日愉妃过来时,衡月那里应该是听到了些声音。
那今晚他这里,总也不能太安静了才好。
廖忠眼睁睁看着他家皇上起身走到姚小姐身边,竟是有商有量地问道:“嫔位如何?”
“嫔、嫔位?”姚小姐有些惊喜的瞪大眼睛,又红着脸低下头去,“我、不、草民,都听皇上的……”
楚今安点点头:“那你会哭吗?”
内定的姚嫔一脸茫然:“皇上赏赐草民嫔位,草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哭——”
“朕的意思是,现在开始哭。”楚今安又指了个方向,让姚小姐站在侧殿墙边,“哭得好了,明日便是嫔位。”
侧殿,衡月和青寻一边小声说笑着,一边刚准备睡下,便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两人静默一瞬,之后衡月有些惊讶。
她缓缓转头,脸上全是疑惑不解地看向青寻:“主殿……有女子在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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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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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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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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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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