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一张稚嫩的小脸上还全是不满,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再说了,有我这份本事呢,姑姑还怕什么?”
怕什么?
她是怕吗?
云萍咬紧后槽牙,又死死盯着衡月住处的房门。
她不愿意相信啊!
她怎么能相信!
皇上,竟真的愿意宠幸一个什么都不是宫女!
这算什么?那她费尽心思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云萍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何等贵重,怎会愿意屈尊与衡月那般的贱婢单独相处一整夜和大半个白日!
衡月算什么东西!
之前因衡月救驾的感激此时荡然无存,这会儿,云萍只希望衡月去死!
转念间她又想起之前和愉妃商定的事情,此时格外后悔之前对衡月的提醒。
“太后娘娘准备何时行动?”云萍低声问那小宫女。
或许,她可以作为中间人,将太后娘娘和愉妃要做的事情串在一起,让衡月直接万劫不复才好……
衡月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还是青寻叫起的她:“姐姐,今日那位季太医进了万福殿,呆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来。”
“好。”衡月顿了片刻,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青寻低声道:“那咱们现在就动吗?”
“再等等。”衡月心想着,还是要看看楚今安的意思。
“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她喃喃,却听青寻又道:“对了,今日李昭仪也有些奇怪。”
衡月看她。
“今日不是踏青节么,按先帝时的规矩,后宫娘娘们是要去御花园走一走的。但李昭仪今日一直没出门,便是愉妃专门到怡和殿寻她,也没将人叫出来。”
青寻说完就算了,并未多想。
衡月却觉得很是奇怪:“李昭仪从前,不总是跟在愉妃身后吗?”
“似乎最近几日都没有了,姐姐,是不是她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起了龃龉啊?”青雪猜测道。
衡月却觉得不对。
毕竟按青寻的说法,愉妃专门到怡和殿寻了李昭仪。
这般的话,至少愉妃对李昭仪还是很和睦的,只是李昭仪不知为何,竟似要疏远愉妃了?
这期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
是李昭仪那里。
衡月几乎是瞬间想起那次在御花园,几方人马忽然碰面时的场景,心中不由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是,明亲王?
不不不,李昭仪到底与她不同,那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后妃,明亲王便是再胆大,难道敢闯进后宫,还敢真的做什么?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衡月到底存了几分怀疑在心底。
临近傍晚时,青寻去前面取饭,衡月将做了的差不多的黄色寝衣取出,刚要细细检查一遍,就听到敲门声。
问了声“谁?”,听到来者是云萍时,衡月起身去开门。
走到一半,衡月又觉得不太妥,回身将那件寝衣收好,才重新去开门。
云萍略有些着急的脸徐徐出现在衡月眼前,衡月惊了一下:“怎么了?”
“你快跟我来!”云萍急道,“愉妃她……总之你现在不能呆在这里!”
一说起愉妃,衡月便想到云萍之前给她的那张纸条。
但是不对呀,青寻刚去看过,愉妃明明还在万福殿?
或许,是愉妃早就做好的安排?
衡月被云萍这般猛地一说,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走了。
而云萍也并未拉着她走太远,转到廊下拐角,拉着她弯腰躲起来,又示意她不要吱声,只去看着就好。
片刻后,在衡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个小太监打扮的男子左瞧瞧右看看地到了她住处门口,然后掏出一把小刀,将云萍特意锁好的门一下便撬开了来。
“他是……”衡月惊讶瞪大眼睛。
云萍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叹了口气:“是愉妃娘娘找的人……你不会真以为只是个小太监吧?”
衡月倒吸一口冷气,就听云萍道:“那是个侍卫,是个……真男人。”
衡月更惊:“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进大明宫?”
“那我便不知道了,只是刚得了消息,便急急来寻你。”云萍又叹一口气,拉着衡月,“罢了,此时过去硬拼也不是个法子,先去我那儿躲一躲吧。”
不过此时衡月虽然震惊又不敢置信,但理智还在,当即拒绝:“不敢叨扰云萍姑娘,我去找青寻吧。”
云萍眼睛一瞪,衡月赶紧说道:“她去取饭了,若我不去找她,只怕她待会要来找我,那岂不是会有危险?”
“那也好,那你晚点回来,莫要被那心怀叵测的碰上。”云萍想一想,又温声叮嘱道,“那侍卫到底进了你的房间,只怕你百口也莫辩。此事,还是莫要让皇上知晓了。”
衡月当即一凛。
清白对于一个女子何其重要,尤其,她还是皇上的侍寝宫女。
这般屋子里忽然多了个不明不白的男人……
只是此事,愉妃能做出一次便自然能做出多次,衡月想着,总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才好。
或许,楚今安能相信她呢?
“好了,你快去找青寻吧,我也要走了。”云萍打断她的思路,又推了她一把。
衡月往前踉跄一步,站住后回头对着云萍点点头,然后一边沉思,一边向着青寻的住处走去。
青寻身为位分较低的小宫女,原该住在后面的通铺,但因她和廖忠的那层关系,如今也是自己独居一屋,不过住处偏远了些。
云萍看着衡月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再抬起脸时,表情已经变得兴奋中带了些狰狞。
上午与她说话的小宫女也出现在她身后,微微一笑:“那我去了。”
“你行吗?”云萍扭头看她。
那小宫女轻啧一声,似乎很是不满云萍对她的看轻。
她清清嗓子,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音色:“怎么?我不行你行?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找青寻。”
那声音,与衡月的几乎有九成九的相似!
云萍轻轻松了一口气,点头:“那你快进去吧,皇上……大约也快过来了。”
小宫女不再耽搁,点点头,快步走进衡月屋中。琇書蛧
屋子里烛火摇曳,片刻后,一个清晰的女子影子映照在窗户纸上。
那影子猛地一瞧,确实与衡月极为相似。
而且,再加上与衡月相差无几的声音,想要以假乱真完全没有问题。
云萍才松一口气,便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那是她曾朝思暮想的脚步声,此时在这里响起,却让云萍险些气红了眼睛。
皇上,竟真的又来找那该死的贱婢了!
毫无所觉的楚今安才绕过廊下,便瞧见了印在窗户上的影子。
他顿住脚步,回身与廖忠笑道:“瞧瞧这烛火点的,这般早。”
话音才落,楚今安便听到屋里“衡月”声音响起:“这会儿时辰还早,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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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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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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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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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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