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安闭目靠在椅背上,听着宫人收拾打扫地面的声音。
鼻间充斥的是浓的化不开的香味,这味道确实符合他的胃口,但……
打了便打了。
“皇上……清扫干净了,但这味儿怕一时半会挥不去,皇上不若移步侧殿?”廖忠小心的问道。
楚今安沉沉吐出一口气,起身直接回了寝殿。
廖忠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跟上去,轻声劝道:“皇上罚了明亲王,太后娘娘心中自会不爽利,难免便要这般那般……”
“嗯。”楚今安应了一声,又冷笑一声,“不过小惩大戒,她便坐不住了。”
廖忠叹了口气,又劝道:“皇上身子要紧,万不可动怒,保重龙体啊皇上。”
楚今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苏太后那些话直指他亲生母亲,他如何能忍?!
到底还是发了回脾气,却又带累了衡月。
他如今似乎还能闻到那股香味,激怒之中并不在乎,这会儿回过神来又觉得可惜。
“倒是难得有个这般对朕的。”楚今安自言自语说完,又自嘲的一笑。
有什么用?
巴心巴肺的,却也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以后好为她那主子做事。
但凡他心软一丝,便已是落败。
楚今安不再去想那些,看了本书稳了心神后便午休了。
时至傍晚,却是卫公公又端着绿头牌来了。
在楚今安能杀人的目光中,卫公公战战兢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皇上……太后娘娘说、说皇上正值壮年,一点风寒也、也不能影响子嗣繁衍的大事……”
楚今安冷笑一声,卫公公继续说道:“愉妃、愉妃娘娘也派人来寻了奴才……”
“看来除了朕说的话无用,旁人谁说的你都肯听?”楚今安淡声道。
卫公公吓的只哆嗦,只能哭丧着脸道:“求皇上,莫要为难奴才吧……”
“滚。”楚今安薄唇轻启,就吐出这么一个字。
“但太后娘娘说,若皇上今日不翻牌子,便要奴才好看……”
“你再不滚,朕现在就可以让你很好看。”楚今安被气笑了。
他将手中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直接问廖忠:“敬事房副总管是谁?”
卫公公还没反应过来,廖忠已经答道:“是李丰年。”m.xiumb.com
“朕有印象,传朕旨意,以后敬事房便由李丰年当家。”楚今安说完,又拿起笔来继续批折子,完全不顾忽然脸色惨白的卫公公。
卫公公回过神来后还要哭喊求饶,却被已有准备的廖忠命人捂住嘴拉了出去。
人出去了,卫公公显然魂还没回过来。
他被丢在紫宸殿外的院子里,手中托盘和四个绿头牌都砸在地上,半晌才想起来哭一声:“皇上——”
刚命人去传旨回来的廖忠“啧”了一声,用手放在唇边比画了一下:“劝你还是莫要聒噪,扰了皇上心情,只怕敬事房你也呆不了了。”
“廖公公啊,廖公公您说说,我这,哎呀,真是倒霉啊!”卫公公果然不敢再大声喊,却依旧觉得委屈极了。
廖忠冷笑一声:“皇上都说了,敬事房暂时不伺候,你还非得端盘子过来,不是上杆子找不自在?”
“可是……”
“依咱家看,罚的一点不怨。”廖忠一甩袖子,懒得搭理这榆木疙瘩,进殿伺候去了。
卫公公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半晌,才将托盘和绿头牌重新收好,悻悻离开大明宫。
敬事房的主事被皇上换掉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播开来。
众人各有心思,万福殿更是砸了不少摆设茶盏。
但前有罚明亲王之事,后有敬事房被惩处,一时间,楚今安的威仪倒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朕从前就是太过姑息他们了。”楚今安哼笑一声。
他之前就是顾忌太多,担心这般那般如何,对明亲王是能纵容便纵容,结果便将那对母子养的越发心大。
如今,也该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这皇城唯一的主子了。
心情一舒畅,楚今安的“病”总算好了。
但是敬事房经之前换人之后,没有皇上的吩咐,断不敢贸然去送牌子。
苏太后也安分了许多,后宫暂时也无人再闹。
倒是衡月,大约因着多日晚上没去伺候皇上,偶尔也会在白日当值,到御前伺候。
这日她刚端了茶水去送进延英殿,才走到殿门外,便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说“愉妃娘娘”。
时间已近冬月,新人选秀入宫快四个月了,至今无人受宠。
估计朝臣也觉得不妥,竟在议事时提及此事。
衡月只做没听见,进去奉了茶便等在一边。
那是位白胡子的大人,正忧虑的看着楚今安道:“如今明亲王府上传出喜讯,皇上……”
“朕也不过刚及冠,便是暂无皇嗣,想来也不必着急。”楚今安神色淡淡。
竟是在说皇嗣的事情。
衡月不由想起自己柜子里放着的好几个小瓶,手下意识抚过小腹,又垂下眼去。
那老大人叹了口气:“臣也不是催促皇上,只是……明亲王始终不去就藩,留在京中,总归不妥。”
“母后爱子心切,不舍得三弟去那般远的地方。”楚今安神色虽然淡,却也跟着叹了口气。
搬出苏太后,那老大人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跟着应了两声,最后还是道:“皇上如今身子既已大好,还是……多多考虑子嗣之事。”
“邱首辅有心,朕知晓了。”楚今安总算没拂了他的面子。
只是待大臣都走后,楚今安情绪明显不好起来。
延英殿是君臣议事的地方,这会儿时间也不早,楚今安便蹙着眉起身,准备回紫宸殿去。
只是路过衡月的时候,他似乎脚步顿了一下,头也微微偏过来一点,像是看了她一眼,也像是没有。
衡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当晚,楚今安果然又宣她侍寝。
久违的躺在龙床上,衡月竟觉得陌生又紧张。
见楚今安坐过来,她小声喊了一句“皇上”,声音却带了些哑意,紧绷的厉害。
楚今安却一反常态,没有马上压过来,却问她道:“你觉得李昭仪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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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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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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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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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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