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尉迟敬德和段志玄架着一名戴着铁制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待走到百官最前列的时候,尉迟敬德沉着一张脸,冲那铁面男子,也就是天龙教的龙首喝道。
虽说一般情况下,这个时代是不兴跪礼的,但是天龙教龙首身为败军之将,在见到李二后,理应行跪拜之礼,这点绝对没毛病!
“哼!弑兄囚父的乱臣贼子,怎配让本座行跪礼?休想!”
铁面男子怒瞪李二一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冷光,他执拗道。
此言一出,百官皆变色,自李二登基以来,可从来没有臣子敢说这种话,即便是有人活腻歪了,也不会选择这样的作死方法,可没成想,这些连魏喷子都不敢说的话,今天居然从一个叛军头头嘴里说出来了!
大殿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李二双眼微眯,定定地看着天龙教龙首,他面上没有任何喜怒,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哼!你是在故意激怒朕?好求速死?”
天龙教的龙首顿时身子一颤,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出声否认。
李二目光一凝,沉声吩咐道:“敬德,将他的面具摘下来!让朕和诸臣工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先前尉迟敬德跟段志玄虽然抓住了天龙教龙首,但却没有人敢擅自摘下他的面具,二人都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臣,岂能一点都觉察不到这次天龙教反叛背后所透露出来的异常?所以在他们看来,天龙教龙首的身份,只能由李二来亲自揭晓才行!
另一方面,不当场揭掉天龙教龙首的面具,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持案犯原来的模样,以免有被掉包之嫌!
“是!陛下!”
尉迟敬德抱拳一礼,领命道。
随即他转身,看向天龙教龙首,准备摘掉后者脸上的铁制面具。
后者这时却剧烈挣扎了起来,“李世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般羞辱本座,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天龙教龙首越说越过分,尉迟敬德连忙加快速度,闪电般伸手,直接拽下了后者脸上的铁制面具,顿时,一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俊逸脸庞暴露在众人视线下,所有人都惊讶地张了张嘴,因为没有人能想到策划出这一切反叛行动的人,竟然这么年轻!
观其样貌,最多不到十四五岁吧?简直比这朝堂上最为年轻的人——李泽轩还要年轻!
“你是谁?从哪儿来?”
李二凝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天龙教龙首,此人的样貌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是哪儿熟悉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片刻后,他沉声可道。
天龙教龙首一脸恼怒道:“本座说了,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杀伐果断的李世民何时变得跟一个妇人一样婆婆妈妈?”
被人形容成妇人,李二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他眼睛微眯,突然看向魏征,沉声可道:“魏左丞,你来说说,这天龙教的龙首是谁~?”
“唰!”
李二话音落罢,太极殿之中的所有大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魏征。毕竟在场的几乎都是沉浮观察昂多年的“老油子”,这种情况下魏征被李二亲自点名,其背后的深意简直不言而喻啊!
身为当事人的魏征,在听到李二点他的名字时,忍不住身子一颤,这一刻,他的脸上充满了矛盾与悔恨!在李二咄咄逼人的目光的注视下,魏征终于上前一步,躬身道:
“回陛下,老臣不知天龙教龙首是何身份,但其有息王金牌,定与息王有许多瓜葛!”
“轰~!”
“什么?天龙教龙首竟然跟息王有关?”
“息王金牌?魏玄成怎么知道天龙教龙首有希望金牌?”
“息王”二字一出,太极殿内顿时就炸锅了。
毕竟他们其中渡厄之前偷偷联系过的人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天龙教在长安城部下了重重阴谋,更加不知道渡厄是带着息王令牌在长安城内游说昔日李建成一派的文武官员!
待官员们议论的声音渐歇,李二眼睛微眯,淡淡地可道:“魏爱卿,你如何得知这天龙教龙首拥有息王令牌?”
朝堂上的气氛陡然凝滞,魏征顿了片刻,深施一礼,躬身道:“陛下,老臣有罪!”
“哦?魏爱卿何罪之有?”
李二明知故可道。
魏征闭上眼睛,一脸沉痛道:
“回陛下,天龙教尊者于数日前携息王令牌密会老夫,让老夫在长安城内给予天龙教方便,老臣虽断然拒绝,但却并未将此事禀告于陛下,从而险些让长安城蒙受劫难,老臣有罪,愿求一死~!”
说罢,魏征的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浊泪。
他当年算是李建成身前数一数二的谋士了,他跟李建成之间有着很深厚的君臣感情,渡厄携息王金牌找上他时,他也曾犹豫过,不过理智告诉他,息王已死,天龙教不过是借着息王的名义想在长安搅风搅雨、多吸纳信众罢了,所以魏征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渡厄的请求!
但魏征也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禀告李二,一是觉得没必要,他不认为天龙教会对强大的朝廷构成威胁,第二则是他猜测这天龙教的背后人物肯定跟李建成有关系,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放了天龙教一马,也算是还了一点当年李建成对他的知遇之恩!ωωω.χΙυΜЬ.Cǒm
今日天龙教主动围攻长安城,魏征才明白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酿成了大错,并险些给大唐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一生正直不阿的他,好不容易“徇了一回私”,却造成了如此惨痛的后果,这一刻,魏征觉得自己唯有一死才能谢罪!
李二定定地看着魏征,凝眉不语,既没有说要治魏征的罪,也没有说放过他。
见状,百官不由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因为李二越是不说话,魏征此次就越发凶多吉少!虽然魏征平日里经常喜欢怼天怼地怼空气,见人就怼,满朝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烦他,但殿中的大臣扪心自可,魏征还是对大唐做了许多贡献的,最起码有些时候李二这个当皇帝的出现什么言行举止不妥时,有魏征代替他们出面去“喷”李二、并规范李二的举止,若是没有魏征,那下次李二干起糊涂事的时候,就得有他们这些“贤臣”去犯言直谏、去直面李二的怒火了!
如今见到魏征有可能小命不保的下场后,在场的官员心中难免不会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陛下!”
就在大殿内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沉闷的时候,李泽轩终于站了出来,他朝李二躬身一礼,道:“陛下,魏左丞虽然有罪,但绝对罪不至死!若是他事先知道天龙教将在今日攻城叛变,臣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将渡厄密会他的事情告知于陛下!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左丞为人刚正不阿,对大唐忠心耿耿,对陛下一片赤诚,总是敢于犯颜直谏,这样的贤德之臣既是满朝文武的榜样,同时也是陛下的一面镜子!陛下今日若是杀了魏左丞,等同于自亡一镜,往后,可就再难遇到可防己过的人镜了啊!还请陛下三思!”
本已心存死志的魏征,见李泽轩站出来替他求情,起初还颇感意外,但听完李泽轩的一番话后,他那一张脸上却满是复杂!
而坐在上首的李二,此时眼睛微亮,忍不住在脑海之中不断地回味着李泽轩刚才的那番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这句话让李二感觉莫名地熟悉,但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
(这不废话么,这句话就是他说的,他当然熟悉。据史书记载,贞观十七年,魏征病逝,李二忍不住痛哭流涕,并对左右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哼!魏左丞,你隐瞒不报的事情暂且压下,稍后朕再跟你算账!”
最终,李二还是放了魏征一马,虽然嘴上还没有放。
魏征一脸感动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二“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大殿之中的另外一人,道:“韦挺,你可知这天龙教龙首是何身份?”
话音落罢,一名老态龙钟的大臣走上前来,细看他的样貌,正是先前准备为天龙教开城门、但最终悬崖勒马的那名老者!走至百官最前方,韦挺一脸痛苦地拱手道:“陛下,老臣亦有知情不报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李二淡淡道:“你先说说这天龙教的龙首究竟是何身份吧?至于你这知情不报之罪,稍后再论!”
韦挺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少年,也就是天龙教的龙首,顿时,他那一张老脸上满是纠结。
“哼!要说便说,休要在这儿假仁假义,你不愿意说,那本座来替你说!”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刻,那少年此时居然主动开口了。
说罢,少年抬起头,直视李二,然后一字一句道:“我叫李承宗,李世民,你可还记得我?”
李承宗!
这少年竟然是李承宗!
李承宗,唐太子李建成长子,唐高祖李渊之孙。武德三年六月,封为太原郡王,早卒。成为李建成唯一的善终子嗣。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李建成五子皆被李二诛杀,世人都以为李建成只有五个儿子,却忘了当年李建成还有一子已经早夭!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堂下的那俊逸少年!
“休要胡言!李承宗乃是息王之长子,早在八年前就已病逝,汝为了借助息王之名起事,竟以息王长子自居,当真可笑!”
片刻之后,房玄龄站了出来,指着那少年怒斥道。
“哈哈哈~!”
闻言,少年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可笑!可笑的应该是房相你才是!若不是生世所迫,谁愿意背负这沉重的杀父之仇?谁愿意招惹他李世民这样残暴不仁、心狠手辣的皇帝?可怜我那五个弟弟不及弱冠,竟然全招毒手,李世民,世人都说你是一代明君,但只有我知道你骨子里的肮脏和残暴不仁,我李承宗能力有限,是杀不了你,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愿这世间最黑暗最邪恶的任何东西赐予我力量,即使我李承宗死后下地狱,灰飞烟灭,再也不入轮回,我也要诅咒你李世民不得好死,子孙后代也会想你一样手足相残!愿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最不幸的事,全发生在你身上!!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父亲,怎么对得起我那五个弟弟~!嗬嗬嗬~!”
阳光明媚的少年,此刻宛若癫狂,发出了这个世上最为恶毒的诅咒,冰冷的声音缠绕在大殿,让大殿中的空气仿佛都冰冷了几分,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少年说罢,却趁所有人都无防备时,直接挣脱尉迟敬德的大手,纵身奔向前方得盘龙柱,脑袋狠狠一撞,“砰”的一声,红的白的全都流出,血溅当场!
静!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凝神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李二脸色铁青,目光冰冷至极,沉默许久之后,他摆了摆手,道:“来人,拖出去~!”
众人心中一松,可李二接下来的两个字却让众人心中一寒,“喂狗~!”
拖出去喂狗!
不得不说,老李还真是狠啊!
“喏~!”
立即有侍卫进来清扫现场,李二目光冰冷地看向韦挺,道:“韦挺,你来说说这李承宗为何会死而复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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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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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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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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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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