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向四周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凑近沈意安,小声道:“听说是湾水郡的郡长,被查出来贪赃财物,强占土地,夔州的州长陪同咱们吴大人去审查的时候,刚好就撞见他手下的人在强占一个贩夫的摊子,说是交不上赋税,就拿摊子抵,还要把人家的女儿卖进青楼呢!”
沈意安安静一会儿,道:“那然后呢?是..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啊!”管事情绪有点激动,聊八卦聊到了兴头上,一屁股坐在沈意安旁边:“那贩夫也是运气好,撞见了州长和咱们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冤枉。大人一查,果然是那郡长在作怪。”
“他去年就以交不上赋税为缘由强占了人家的土地和一座酒楼,贩夫家里种不上田也没有酒楼的收入,不得已重操旧行卖起了冰粉,哪知就是这样也被人给盯上了。”
“他们一家子都是普通的羽族百姓,翅膀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根本没有抵抗郡长府中卒吏的能力,只能任由这贪官欺负。”
管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这盛世啊,明面上看见的都不是真的,要是那种地底下的,最底层的,也是海晏河清,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沈意安听见这话,眼里情绪动了,他问:“那郡长现在如何了?”
“如何?”管事道:“还能如何。”
“其实这些事情吧,暗地里哪个郡县都有,只不过没让上边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哪有真正的清官。”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陛下命大人赈灾安民,说明上面已经将目光转到这一片地了。那湾水郡郡长也是胆大,这个时候还要贪,现在逮住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过的喽。”
管事凑近沈意安,他明显也是讨厌那个湾水郡郡长的:“据说啊...现在已经下了狱,在去九重城的路上了。”
沈意安听见这一句,骤然站起了身,把挨着他坐的管事吓了一跳。
沈意安对管事道:“你守好这里,我今日先回了。”
管事虽有疑虑,却也马上躬身应了声。
沈意安转身就走,竟然也不管还在下的大雨。
管事慌忙的拿起伞追了几步,大喊道:“大人——大人,伞——大人,在下雨呐——”
沈意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身后挥了挥手表示拒绝,年轻官员挺拔如玉的身姿被重重大雨所遮掩。
那一抹白色沾染着泥水消失在街头的尽头。
沈意安敲响吴君书房门时,吴君还在嘱咐管事一些事情,老管事弓着身倾听,时不时拍一拍腰。
他有风湿病,一到雨天就疼。
吴君体谅他,道:“你近几日歇一歇吧,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你教了几个月的小徒。”
老管事摆了摆手:“谢大人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可大人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哪里处理得来,小人我在大人身边伺候了这许多年,什么事情都熟悉,使唤起来,大人也放心。”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老管事道:“这么大雨,会是谁呢?”
他打开门,却看见了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的沈意安,当即一惊。
“沈大人?您这..这是怎么了?”
老管家见了沈意安几回,回回都觉得这沈大人这一身的气派,就该是天上的谪仙,不该是这凡间的人。
这还是老管家第一次看见沈意安如此狼狈的样子。
衣衫不整,全身湿透,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沈意安问道:“吴大人可在?”
吴君听见沈意安的话,觉得好笑:“你都找到这里来了,还问什么?”
沈意安进了屋,接过老管事递过来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随即低头给吴君行礼。
吴君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抬手:“免了吧,你今日这是有何事匆忙啊?”
沈意安躬身道:“大人,属下在翔云郡已经连着赈灾了有十余天,这里的灾情已经不再严重,属下此次外出夔州,就是抱着学习与吃苦的目的来得,所以想来向大人申请,换地赈灾。”
吴君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写本子上的东西:“你想去湾水郡。”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沈意安心里一喜,忙道:“大人.....”
“你不适合。”
沈意安脸上的喜意猛地一僵。
沈意安抿了抿唇,眼里情绪翻滚几潮,还要倔强的再开口。
吴君打断了他:“该让你去的时候会让你去的。在外出职,要服从安排。”
吴君看沈意安抿唇那不服气的样,又看了看他全身湿透的衣衫,知道他不甘心。
“不过...湾水郡虽然不适合你,但有一个地方倒是可以让你去。”吴君道:“你这几日在翔云郡做得很好,本官都给你记录在册,既然你自己上进,想要历练,那本官就再给你按排个地方。”
沈意安动了动指尖:“不知大人所说,是何地?”
吴君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洞穴中漆黑一片,顾北林咬牙艰难的撑起身。
他感觉到腿上的剧痛,手抹黑下去按了按腿,一股热流流到了指尖上。
顾北林并拢双指,燃起一束小火苗,他碰了碰腿,感受到疼痛难忍,凑近一看,左腿小腿腕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顾北林皱了皱眉,从高出不设防的落下,他当时被那妖物掀起的大风吹昏了头,也来不及张开翅膀,就这么掉落下来,竟然直接摔断了腿。
他抬起手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不知道小叔他们怎么样了。
顾北林撑着墙壁站起身,他抬头往上看,发现竟然一点光都看不见,连他来的时候掉落的洞口也看不见。
他不知道这处洞穴到底有多深,看样子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山洞那么简单,他不敢贸然起飞,如果洞穴太深,飞到一半来不起了,到时候空中没有可以站立的物体,就会直接再掉下来。
四周漆黑如虚空,就像是一个完全被隔离了的世界。
在这种完全暗无天日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任何的活物能生存下来。
顾北林谨慎的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他没有直接感受到活物呼吸所产生的气流。
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直觉,这里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m.χIùmЬ.CǒM
不然疯了一样紧追着他的妖物也不会骤然止步。
顾北林收小了手上的火,他决定拿更多的灵气来养腿上的伤。
羽人的恢复力是很惊人的,这种程度的摔伤,他顶多不过两日就能痊愈。
到时候他决定飞上去,就算翅膀不够力,他腿脚健全,也完全能走出去。
撑着墙壁,顾北林再次坐下来,他手掌接触到地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手掌上的感觉既不像是在撑着泥土,也不像是在撑着石块。
黏糊糊的,还有一些水,摸起来滑滑的。
一种阴寒的感觉涌上顾北林心间,他将双指上的火焰凑近地下,抬起头却猛然看见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正在狠毒的盯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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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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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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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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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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