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侯爵里,世袭罔替的倒还不少,最为百姓熟知的便是楚州康乐侯许家。
身为司天监倾力培养的二十四剑侍女之一,谷雨对天下局势和朝堂动向也有几分见解。听自家主子这么一说,她隐约间好像抓住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公子是说···”
“我也说不好。师伯说如今乱世征兆昭然若揭、国祚将尽,各地诸侯有些异心也是难免。尤其康乐侯,本就把着楚州水运这棵摇钱树,每日进项如流水一般,结交天下修士是打得什么算盘?”陈无双微皱了皱眉道。
自从许家先祖鞍前马后帮着大周太祖打下江山来,建国以后很明智地选择了急流勇退,放下所有兵权,这才换来了世袭罔替的康乐侯爵位。祖祖辈辈在楚州经营,传到许青贤手里,康乐侯府已经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在京里的时候陈无双就听说过,这位侯爷连府里的管家都极为豪奢,曾在流香江两岸摆下十里长的锦屏,包下所有花船唱了三天,但凡上船听曲的都有红包可拿,连陈仲平都跟着沾了光,回来的时候不停感叹姓许的直娘贼真是有钱。
谷雨冷哼一声:“说到底,公子是想去瞧瞧。”
陈无双讪笑道:“也不光是去凑个热闹。那位侯爷搭了这么大一个戏台,前去捧场的修士鱼龙混杂,或许能打探到些什么消息。再说,游历总得有个游历的样子,只顾着赶路还不如闷在司天监修炼。”
这么一说,谷雨倒真有些动心。自幼修行青冥剑诀的她,已经有了三境六品的修为境界,要突破晋升四境,差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她本身资质上佳,悟性也好,差的不过是见识和眼界,所以才被陈伯庸指定陪着陈无双出京。
“还有,如果冯秉忠所说不假,雍州那位侯爷应该所谋不小。这种时候要是楚州再生变动,对司天监而言不是好事。谷雨啊,我们要是能碰巧获悉康乐侯此举动机的话,京里几个老头子也好提前做些准备应对,不至于让人牵着鼻子走。”见谷雨开始犹豫,陈无双果断趁机加了一把火。ωωω.χΙυΜЬ.Cǒm
果然,他一提及司天监立场,侍女心里微一权衡就答应下来,嘱咐道:“好,就依公子。不过有言在先,行事需得低调些。”
少年喜滋滋点头,应道:“放心,又不是去流香江,这回尽量不出风头。”他嘴上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至于在客栈里那位客人所说的,想要参加官卖得包下一条花船来才行的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谷雨知道了,一个只知道练剑的女人,哪里懂得其中乐趣所在。
天黑之前,谷雨终于在自家主子眼看就活活累死之前,御剑带他赶到朔阳城外。朔阳城市楚州最南端的一座城池,规模不算很大,因为毗邻大周京都城所在的中州,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商贾汇聚之地,更兼盛产胭脂水粉,倒也颇为繁华。
缓过气来的陈无双仍旧背着铁箱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城门,很是知足。城门外,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在玩闹,手里拿着木刀、木剑打得不亦乐乎,只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独自蹲在路边一棵枣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无双散出灵识一扫,原来他正捏着一截树枝逗弄地上行色匆匆蚂蚁。白衣公子顿时起了兴趣,三两步越过谷雨走到他身边蹲下,好半晌也没见少年说一句话,只是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就又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
谷雨走上前打量几眼,难怪这孩子不太合群,看样子就有些木讷,想来别人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陈无双沉默了半晌,搭讪道:“嘿,少侠,你养的这些灵兽,看起来很是精神呐。”
少年面无表情道:“这是蚂蚁。”
陈无双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你给它们取了名字没?”
谷雨翻了个白眼,给蚂蚁取名字?这是什么说法,以为天底下都跟你一样无聊透顶?
少年声音大了些,道:“这是蚂蚁!”
“嗯···我知道。少侠,你说,挑只强壮些的,取个名字叫陈伯庸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气派?”
陈伯庸的名号,天下连修士带百姓,十有八九都如雷贯耳,但显然这木讷少年不在此列。少年歪头盯了笑容满面的陈无双一眼,站起身来扔掉树枝,转身离去:“怕不是个傻子。”
陈无双蹲在地上笑逐颜开:“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陈伯庸是个傻子!”
谷雨再听不下去了,当着她的面骂楼主大人是个傻子,要不是自家主子身份高于二十四剑侍,恐怕立时就得在青冥剑诀下身首异处。
“公子慎言!”
听出来谷雨有些生气,陈无双哈哈笑了一阵,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想不到小小一座朔阳城里,竟然有这般见识的少年,仅此一句就不虚此行啊。走,进城看看,这定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朔阳城规模虽然不大,但城中不乏亭台楼阁,大小商贩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就连晚饭时分,街上也是行人如织。青石板铺就的宽敞道路很是平整干净,陈无双当先走在前面,以灵识探路也不怕撞到别人身上,饶有兴致地听着四处动静。
“谷雨啊,我闻见粉蒸肉的味道了,咦,还有糖醋鱼。”陈无双循着饭菜香气就拐进一家酒楼,谷雨无奈跟上,抬眼看了看,这可比那家鸿福客栈大了不少,不说阔气的门面,光酒楼就有三层高,里面宽敞的大堂已经坐了不少人,阵阵喧闹嬉笑声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一愣神的功夫,陈无双已经被酒楼伙计引着找了张角落里的空桌子坐下,大大咧咧开始点菜:“凉菜四碟、热菜四样,拣着拿手的上,那粉蒸肉可别忘了。再来一壶好酒,银子少不了你的。”
“公子有眼光,粉蒸肉可是小店招牌,连京都的贵人都赞不绝口。您稍坐,小的这就去跟后厨交代一声,保证您吃得满意!”伙计嘴都快咧到耳根上,谷雨抬手就给了一锭五六两重的银子,出手可阔绰的很。
这次出京,陈无双一直嚷着穷家富路,楼主大人也就允了他,谷雨腰间不起眼的储物香囊里光金银之物数目就足够骇人,怕是能买下小半个朔阳城来。
“刘掌柜听说了没,十天之后可就是康乐侯爷官卖开市的日子,洞庭湖上一条花船现在可真是千金难求啊。”
“谁说不是。听说侯爷卖的可都是灵丹妙药、宝剑符咒,原本还想着去碰碰运气凑个热闹,也许能买几件回家传给儿孙,可现在光是要包下一条花船就花费甚巨,唉,望而兴叹啊···”
“嘿,刘掌柜,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咱朔阳城里大大小小商号不少,连您都觉得花费不起,旁人谁还有资格去?依在下看,不如你我再加上几家,咱们共同凑一份钱,这样一来···”
“哦?这倒是个办法,孔掌柜,这事可成。”
“得了您首肯,我这心里就有底了,这就派人去请其他几家商号主事的来这一起坐坐?”
隔壁桌上坐着的两人衣着华贵,所谈内容正是康乐侯爷将要举办的官卖,陈无双听得津津有味。谷雨眉头微皱,低声道:“公子,听这意思,要去那官卖看看还得包条花船?”
“康乐侯爷是个妙人啊,把官卖开在湖上,不包船还能怎么过去?总不能个个御剑在天上围着看吧?那成何体统。”陈无双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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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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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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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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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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