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天还亮着,但是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阿渝看着对面的男人,清冷贵气,高挺的鼻梁上,唇色及淡,银质的面具更是让他平添几分神秘感,想来面具下的脸应该也是极俊的吧!
“谢姑娘,我脸上有花?”本在垂眸看书的眼,忽地看向阿渝。
“额......”被人逮到偷看,阿渝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个不停:“没......没有。”
阿渝不敢去看他,只听到“呵”的一声,他是在笑话自己吗?
阿渝瞥到墙角的白狐,眼神一亮,怎么将正事忘了,起身拿过笼子,道:“顾先生,天气日渐寒冷,我得了一只白狐,送给先生做个围脖,正好可以用来防寒。”
顾承舟看了眼笼子里的白狐,想起上次在马车中问阿渝索要白狐被拒的郁气,现下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顾承舟心中郁气不消反增,冷冷道:“顾某观这灵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谢姑娘就这么送给在下?”
“正是,顾先生,您不觉得他很衬您的气质,一样的天山雪莲雪莲空谷幽兰。”阿渝心里话脱口而出。
呵呵,天山雪莲空谷幽兰,如果没有记错,前些日子还骂我是忘恩负义冷血无情。顾承舟轻呡一口茶,道:“无功不受禄,既是宝贝,顾某更没有理由收下。”
“怎会是无功不受禄呢?”阿渝急切的否认,又将身子往后挪了挪,道:“我与先生相识虽短,但先生着实让我受益良多,单是让我能到阁楼看书已是大恩。一副围脖实不可表达我百分之一的感谢,还请先生收下。”
顾承舟不为所动,一副万金不可夺志的姿态。
阿渝垂眸,吸了吸鼻子,道:“我早已视先生为友人,先生却待我这般生分,着实让人伤心。难道在先生眼中,阿渝连一个朋友也算不上吗?”
顾承舟抽了抽嘴角,将笼子放在身侧,这就算是收下了。
只听到阿渝接着说:“顾先生既然收下了我的礼物,那就承认我是您的朋友。既是朋友,还请先生以后唤我阿渝就好。不知,先生叫什么?”
大周对女子管教虽不如前朝,但这般男女独处阁楼本就不合礼制,何况还这般直白的询问男子名讳。
阿渝眼神有光,唇角弯弯,双手撑着下巴满怀希冀地看着对面的顾先生,丝毫没有先前的委屈。
顾承舟想起初次见面时,她也是用这双眼睛看着自己,漫天的星子落入眼中,让夜色更是迷人。顾承舟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长渊。”
莫语再次进来的时候阿渝已经离开,自家公子单手撑着额头,紧闭双眼,周身的气息变了又变。熟悉公子的人都知道,公子鲜少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莫语壮着胆子道:“公子,谢小姐已经离开。谢小姐说的是围脖,却送一只白狐,当真是个妙人!”
顾承舟一记白眼飞刀过来,莫语身体瑟缩,恭敬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既是围脖便是围脖。”顾承舟道。
笼子里的白狐似乎听懂了搬,吱吱吱叫个不停。
顾承舟不知何时已经占了起来,临窗负手而立,道:“莫语,我且问你,我的名讳是什么?”
莫语以为公子是来找麻烦的,往后退了两步道:“公子名讳,莫语身为下人,不敢言说。”
“恕你无罪,且说。”顾承舟道。
“晋王世子顾承舟,字长渊,整个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语挺着胸脯道。心里还补了一句:金陵第一金龟婿非公子莫属。
顾承舟拿下面具露出俊逸超凡的脸,看向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很是期待未来的某天小鱼儿发现品性高洁的顾长渊正是她恨之入骨的顾承舟,亦是她笔下的邪魔歪道。
冬月初,外国使团开始陆续进入金陵,南越王和礼部负责接待事宜,并于本月十二于紫光殿举行晚宴。
金陵的繁华街道上,多了不少或高鼻深目,或皮肤黝黑,或身材高壮的人,与金陵百姓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好在多年的教化已经让他们习以为常,不至于围观指点。
阿渝和盏莲来到谢怀远的珍宝阁,往日门庭若市,今日竟然一个顾客也没有,掌柜在柜台前一边拨弄算盘一边摇头,几个伙计正在擦拭店里的物件。
“姑娘想买点什么?咱们店什么都有,上好的胭脂水粉口脂应有尽有。”伙计看到阿渝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阿渝在店里转了一圈,道:“闻名金陵的珍宝阁也不过如此,这些个款式花样跟前几年一个样,怪不得现如今门可罗雀。”
伙计当下不乐意,正要回嘴,阿渝接着说:“你们东家不是要做大周第一商吗?小小一个珍宝阁都经营不下去,何谈第一商?”
“我敬您是客人,以礼相待,您却口出恶语,你......”伙计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你,你什么你,你当如何?看不出来对你们东家还挺忠心。”阿渝娇蛮任性道。
掌柜的也过来,呵斥伙计退下,恭敬道:“小姐,伙计言辞不当,还请多担待。”
阿渝冲他一笑,露出瓷白的牙齿,道:“钟伯,您不认识我啦?”
钟掌柜端详片刻,再次躬身道:“原是小姐,老儿好久不见小姐,小姐越发容貌出众。”
“钟伯,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谢怀远一身秋色锦衣,风度翩翩从楼上下来。
“小妹,今日怎地有空到二哥珍宝阁来?”谢怀远看到是阿渝,心中讶异,毕竟自家小妹从珍宝阁正是开张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阿渝自然是来关心二哥的。”阿渝笑盈盈,不过每每看到谢怀远总忍不住刺两下:“立志要将天下女子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的珍宝阁,如今是被全天下女子抛弃了吗?”
谢怀远脸色郁郁,钟掌柜赶紧接过话茬,道:“小姐有所不知,前段日子夏国商人开了一家桃夭店,跟咱们店买的东西种类差不多,可是他们不单价格便宜,香粉更是一绝,这边吸引了不少客人。前两日更是到咱们珍宝阁斗香踢馆,用一款名唤桃花姬的香粉和熏香赢了咱们店。这不,客人都去他们店了。”
夏国以香闻名,制香调香历史悠久。近几年大周和夏国友好,故而不少夏国商人来金陵做生意。
“钟伯,劳烦给我看看桃花姬。”阿渝正色道。
香气馥郁不甜腻,确实是上等的香粉。阿渝凝眉思索,道:“珍宝阁中确实没有哪一款能比得上桃花姬,不过当下还有两个办法。其一,珍宝阁所用的原材料高中低都有,既然他们的价格能比我们最低的还要低,是否是原材料上面有什么蹊跷?”
谢怀远摇摇头,道:“已经派人暗中查看,并未发现异样。”
阿渝道:“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办法。”
谢怀远和钟掌柜一脸期待地看着阿渝,阿渝歪着头看着自家二哥,眨巴眨巴眼睛,谢怀远是知道阿渝的本事,脑子里面稀奇古怪的点子多不胜数,当即一拍胸脯道:“小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二哥定当满足。”
阿渝凑上前在谢怀远耳边轻语,谢怀远大惊失色,“谢阿渝,你一个女孩子脑子里面成天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要去那种地方。若是让爹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Χiυmъ.cοΜ
“哎。”阿渝探口气,耸肩道:“你若不答应我,我便自己去。告辞!”
若是阿渝自己去遇到有个什么好歹,爹那边只怕不是掉一层皮这么见到。谢怀远当机立断,拧住阿渝后颈,一脸痛惜道:“答应你了,不过若是不能起死回生,这件事情以后休要再提。”
兄妹二人到二楼坐定,阿渝道:“办法二自然是另辟蹊径从技术上碾压对手,让对手无路可走。”
“小妹,你就卖关子了,没看见你二哥头大吗?”谢怀远催促道。
“二哥,别急,马上进入正题。女子爱美爱香,乃古今中外第一铁律。香粉熏香自然让他们争相追逐,但是这些东西使用麻烦,比如熏香,每日要熏几个时辰,但留存时间短。若是有一款东西只用喷一下就能长久留香,且香味种类多样,你猜,她们会怎样?”
“自然是买买买。”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眼前似乎已经看到女子争先恐后地挤进店中。
钟掌柜道:“使用方便留香时间长,当真是个好东西,小姐,不知是什么?”
“香水。”阿渝朗声道:“从各种花瓣中提取,制成香水,也可以做精油,稍后我画提纯的装置。”
“妙啊,小妹,可以呀!”谢怀远拍手称赞。
“从花瓣中提香,固然妙极,但只怕成本高昂,难以售出。”钟掌柜毕竟经营商场多年,不无担忧。
“钟伯所忧甚是,但成本高对应的是利润高。金陵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高门贵女宫中的娘娘们哪一个是疼惜钱财的主。只要东西好,本公子自有办法让它风靡金陵城。”谢怀远自信道,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香水出来,咱们也依葫芦画瓢跟桃夭店来一场比试,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阿渝建议。
“嗯嗯,小妹此话深得我心,就这么定了。”谢怀远符合。
“二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不消片刻阿渝画好图纸,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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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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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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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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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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