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渝只得搭着手下了马车,就在要抽回手时,手心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好像一下子痒到心底里去了。
谢安和谢怀远已经在门口迎候,二人迎上来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顾承舟侧身不受此礼,反倒向谢安躬身行了一礼道:“承舟见过岳父。”
谢安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他看了眼立在顾承舟身侧的阿渝,满脸欣慰道:“先进府,我们好好说说话。”
谢安和顾承舟去了书房,阿渝和谢怀远则在花园里散步。
“阿渝,你跟哥说实话。这话本不该我一个做哥哥的来问,但你知道我们家娘亲去的早,爹又忙于公务,只好由我这个做哥哥的开口。”谢怀远有些犹豫,但更多的还是想要探知八卦的好奇,只听他接着道:“你何时爱慕晋王世子这么深?坊间传闻你为了一个琴姬争风吃醋,怒掀酒桌。”
阿渝本以为谢怀远要问自己婚后生活如何,哪晓得一时的冲动竟然造成这样大的误解,想解释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大步朝前走,将谢怀远甩在身后。
“我说小妹,虽然女子要以夫为天更要大度,但是二哥还是挺你的,咱们要是过的不开心,千万不要忍耐。二哥可不管他是晋王世子还是谁,若是欺负我妹妹,我照样揍他。”谢怀远到底还是心疼妹妹多一点,说出来的话也透着暖意。
阿渝停下脚步道:“二哥,你放心吧,我很好。再说你小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这倒是。”谢怀远点点头,心下放心不少。
书房内,谢安顾承舟二人从朝廷局势,到边疆形势,屯兵布阵,谈到天灾民生,大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承舟啊,你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养在身边,我这心里觉得甚是亏欠。只希望她能一辈子快乐安康,她能嫁给你是她的造化。她虽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敏感,时常会耍小性子,还希望承舟你能多多包含。”谢安长叹一声,话锋一转,说起了阿渝。
“岳父放心,阿渝善良聪慧,能娶她为妻,是承舟的福气,承舟定会真心待她。”顾承舟眼神坚定,说的情真意切。
“如此,甚好,甚好。”谢安大笑一声,看得出对眼前的女婿很是满意。
说话间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四人在餐桌前坐下。
“承舟,都是些家常菜,你请自便。”谢安热络的道。
“如此,承舟就不客气了。”顾承舟说着便夹起一道清蒸黄翅鱼送入口中。
众人见顾承舟已经起筷,便也开动起来。“阿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谢安说着便夹起烟笋放入阿渝碗中。
“谢谢爹爹。”阿渝笑着答谢。
“这是按照燕北的做法做的羊肉,承舟也尝尝。”谢安边说边给承舟夹菜。
顾承舟在没有到金陵之前一直生活在燕北,想来应该喜欢那边的口味。
桌子上突然静悄悄的,显然经过方才在书房的畅谈,谢安已经忘了眼前之人可是晋王世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怎么看得上眼前的羊肉。
“多谢岳父,承舟来金陵多年,最想念的就是燕北的羊肉。”顾承舟说罢将羊肉送入口中,细细品位一番,才继续道:“好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燕北羊肉,有劳岳父费心。”
“世子殿下,光吃肉没有酒怎么行,这是燕北有名的烧刀子,咱们也来一杯。”在顾承舟说话之后,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没有了拘束谨慎,倒像是寻常女儿女婿见岳家的一顿便饭,是以谢怀远也放松起来。
“怀远兄所言极是。”顾承舟爽朗道:“今日当不醉不归。”
“爹爹,你身体不好,少饮几杯。”阿渝见大家兴致极高,还是忍不住劝了几句。
花厅里三人边喝边谈,阿渝则先退下,去秀楼取些东西。
再次踏入秀楼,恍若隔世,秀楼内的陈设布置一切照旧,变的是人的心境。阿渝收拾整理之前的《傲娇狐仙哪里逃》的画稿,打算继续完成它。
不多时顾承舟便在下人的莫语的搀扶下来到秀楼。
“世子妃,公子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现下有些醉了。”莫语扶着顾承舟躺在床上,便识趣的退下。
阿渝坐在案几前瞥了眼床上的顾承舟,不再理会,专心整理画稿。
“若我是宋香的师兄,定会在她被逐出师门时,第一时间和她一起离开,而不是让她独自一人去面对山下的危险和未知。”不知何时顾承舟站在阿渝身后,正翻阅阿渝整理的画稿,清亮的眼眸中哪里有半分醉意。
阿渝撇撇嘴,按照二哥的性子不将顾承舟灌醉怎会放人,不过依着顾承舟的狡猾,二哥哪里能讨得半分便宜。
阿渝见他毫不客气的评论自己画稿中的师兄卫朗,心中不悦,道:“既然世子殿下已经醒了,想来您贵人事多,先行离开便是。”
顾承舟丝毫没有理会阿渝的逐客令,只继续道:“世人真是愚昧,人妖不过是形态上的分别,真正正区别在于本心,有时候人心才是最恶的。”
眼前的顾承舟俊逸的脸上是对苍生和人生的悲悯,一袭青衣锦袍,丰盈衣袖,咧咧作响,似要羽化登仙的谪仙。
他似乎又成了和阿渝在一方书肆临窗高谈阔论的顾长渊。
“阿渝,这本画稿的立意极好,只有自己陷入反向的境地方能折射出真正的善恶。立志要斩尽天下妖魔的捉妖师反而变成妖,这下好了,两边都成了敌人,且看她如何保持本心,逢凶化吉。阿渝,我都有些好奇后面她会如何了。”顾承舟兀自说着。
“长渊。”阿渝轻呼一声,自那日上元灯会后,阿渝再没有和顾长渊说过话,只轻轻唤一声名字,才知道,这是思念。
“阿渝,你怎么不明白,我是即使顾承舟也是顾长渊啊。”顾承舟伸手拭掉阿渝晶莹的泪珠。
阿渝才恍然,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流下泪水。
顾承舟和阿渝二人回到世子府,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在秀楼发生的事情。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因着阿渝现在是晋王世子妃,应酬也比之前还在闺阁时多了。九月底,定国公夫人四十岁生辰,邀请世家贵妇们前去吃席,阿渝也在邀请名单里。
阿渝作为新妇前往定国公府赴宴,定国公是世袭的爵位,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第一任定国公是陪着太祖一起征战杀敌开拓疆土的大将军,现任定国公虽然也在军营中挂职,但已经是没有上过战场,只喜文墨的文人雅士。这一点从定国公府的布局就能看出来,虽然还能勉强看出曾经第一任定国公的铁血,但现在剩下的更多的是文人风流,曾经的演武场已经改成假山林立的园林。只大厅上方仍然供奉着跟随先祖上阵杀敌的长枪,还能看出这原是武将世家。wWW.ΧìǔΜЬ.CǒΜ
阿渝看到这里颇有些遗憾,大周自从定国安邦之后,就尚文抑武,像定国公府这样的武将起家的功勋贵族都如此,更遑论其他一些士族。纵然治国安邦确实需要文官清流的管理,但是武将强兵才是国家可以安宁的根本。
阿渝在大厅中吃茶静坐,身边也不乏贵族夫人上前搭话,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阿渝如今的身份是晋王世子妃,就算在这遍布皇亲贵族的金陵,阿渝这身份也是一等一的尊贵显赫。
阿渝还是不大适应和不相熟的人亲密的攀谈,是以寻着机会,阿渝就溜出去到花园中透透气。花园中的景色也算一绝,阿渝不知不觉走到一方小池边上,看着水中一群锦鲤正欢快的游着,阿渝索性摘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瓜子仁,扔进小池中,看池中鱼儿争抢着来吃。
忽地一声声悲切的哭声传入耳中,阿渝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石榴裙坐在岸边的青石上低声哭泣。阿渝上前递上自己的手帕,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抬头,一双三分无辜七分柔媚的眼眸就这么含羞带怯的看着阿渝,眼泪正挂在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腮边,既纯又欲,阿渝这才发现原来女子正是在长平大长公主府上看到的辛娘。
阿渝见辛娘不说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起身就要离开。女子一把拿走阿渝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道:“你这女子,人家都这样,你也不问问人家怎么了?”
“那姑娘你怎么了?”阿渝既觉得好笑,还得憋住不笑,所以问出的话也瓮声瓮气。
“你说嫡庶的命运差别就这么大吗?打小儿就爹不疼娘嫌弃的,长大了也逃脱不了要么嫁给寒门子弟为正妻,要么就是加入高门为妾。”辛娘边抽泣边说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辛娘等着阿渝说话,可半响也不见阿渝说什么,有些恼怒道:“你这人,听了人家的故事,却又什么也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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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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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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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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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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