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勒马驻足,示意随行的其他人马先行。随后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跟在身后的护卫,动作潇洒流畅,引得不少少女侧目。

  “草民见过南越王殿下。”谢怀远说罢就要行跪拜之礼。

  “谢兄,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南越王忙上前扶住谢怀远。

  南越王殿下李恂,二十有二,排行十二。生母年氏出身卑微,只是冷宫里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因一次陛下醉酒□□愉才有了他。陛下深感荒唐,心中不喜,后虽念及她育有皇子,封为嫔。可是这位年嫔娘娘野心不小,又使计与陛下再度春宵,成功诞下十六公主德贞。自此,彻底受陛下厌弃,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只可怜这一双儿女,没了母亲的庇护,父亲又嫌恶,一路走来,颇为不易。

  其他皇子早在弱冠之时就已经有了封地,而李恂则是抗击海寇有功,大臣多番上奏才被封王。

  “见过南越王殿下。”此时身处闹市,车上的两个女孩并未下车,只颔首示意。

  “谢兄这是准备去哪里?”李恂一言一行既有皇家气度,有出处透露着一股子潇洒风流之态。

  李恂虽是开口问谢怀远,眼睛却瞥向一旁的阿渝。阿渝下巴抵在窗棱上,一双手随意搭着,笑盈盈地望着李恂。一见李恂在看自己,立马冲他眨眨眼睛,形态可爱。

  “殿下,怀远正准备带两位妹妹去京郊马球场。”谢怀远眼神示意阿渝在外男面前要有贵女仪容。

  今天冯嬷嬷不在,你管我。阿渝腹诽,顺便给了他二哥一个白眼。

  “今日秋高气爽,打马球别有一番风趣。”李恂知道阿渝是个闲不住的,不动神色将阿渝打量一番,确认她身子无碍才道:“看阿渝面色红润,想来身子已经大好,今日可以大展身手。”

  “师兄所言深得我心。”阿渝这阵子听到最多的就是修养身体,此时听师兄这般说,喜笑颜开:“师兄可有要事要忙?不如随我们一起去京郊打马球,就权当是劳逸结合,如何?”

  “小妹,不可无礼。”谢怀远呵斥道。

  一旁的穆婉虽一早知道阿渝妹妹的师兄是南越王,但此刻见他师兄妹二人相处,担心南越王不悦,忙拉了拉阿渝的衣袖。

  “无妨。”李恂摆摆手,笑道:“待我去换身衣服,稍后球场见。”

  “师兄,那我们可说好了。”阿渝只差上前与他击掌。

  “南越王殿下,先行一步。”谢怀远上马抱拳告辞。

  “爷,今日凌王请您前去赴宴。”跟在身后的护卫蒙图生的浓眉大眼,此刻有些不解,遂提醒道。

  “宴无好宴,就说本王刚回京许多庶务要忙。”李恂翻身上马,敛了笑容。

  远处阿渝在朝他挥手,看见他往回看,忙打口型:师兄,等你哦。

  李恂回以一口大白牙。

  蒙图暗暗记下:咱家爷对谢家姑娘不一般!

  谢怀远用马鞭敲了敲马车的窗棱,虎着脸瞪着阿渝,道:“闺阁女子怎可当街与外男说笑,成何体统?”

  阿渝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砰的一声关上窗子。

  “阿渝妹妹莫怪谢二哥直言,只是如今殿下身为南越王不可随意结交重臣,谢伯父又是二品大员。你二人虽是同门师兄妹,在这金陵之中朝局瞬息多变,还是多多注意稳妥些。”穆婉见兄妹二人怄气,自己夹在中间甚是为难,只得开口相劝。

  阿渝听到穆婉的话,很是吃惊。原以为穆婉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竟然对朝堂之事也了解。金陵城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不一般。

  “穆姐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阿渝心知她的好意,顿了顿,才正色道:“只是不管他是南越王,还是当年的十一皇子,于我而言,只是师兄。”那个曾和我在山上度过三年时光的师兄。

  穆婉见她说的坦荡,并无半点羞涩,知道小妮子和南越王只有兄妹之情。又见他说的言辞真切,颇有些羡慕,莞尔一笑,说:“阿渝妹妹是个明白人。”

  “穆姑娘,多谢相劝。”骑马跟在车外的谢怀远嘴欠的很。

  阿渝刚准备反驳,见本来神色正常的穆婉脸色有些苍白,忙问道:“穆姐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刚刚还好好的。”

  穆婉强撑着笑了笑道:“阿渝妹妹不必担心,只是马车行的有些快。”

  “谢二,还不让阿伯慢些赶车!”阿渝没好气地冲外面的谢怀远嚷嚷。

  一路上阿渝讲了不少笑话,逗的车内的两个丫鬟笑语连连,穆婉对也笑着,只是时不时盯着窗子发呆,神色间总带着一股愁绪。

  京郊明德球场隶属皇家,对外开放引来不少人前来打马球,但打马球考验的不单单是球技,对骑术的要求也是相当严格。换句话来说,打马球是一项非常烧钱的运动,老百姓只能望洋兴叹,说它是金陵贵族运动也不为过。

  阿渝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贵族子弟在场上打球,阿渝跃跃欲试,换了身胡服骑装,束了发髻就上场。

  球场上,一道红色的人影策马穿梭在众人中,追逐马球,身姿偏弱蛟龙,球技高超。

  坐在廊下的众人纷纷侧目,时不时为她喝彩,更有闺女低眉询问:这是谁家的小郎君,以前怎的没见过?

  谢怀远和穆婉此时也坐在廊下品茗,听得众人的议论,有些汗颜。

  “穆姑娘,尝尝从岭南新近的红茶,适宜女子饮用。”谢怀远一整套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赏心悦目。

  “闻之天然一股清香浓郁高长。”穆婉端起茶盏,不急着送入口中,而是轻嗅,随之才小抿一口,道:“入口似蜜糖,滋味醇厚,果然是好茶。”

  “穆姑娘也是懂茶之人,可惜,我家小妹不及你一二,牛嚼牡丹,平白浪费了这上等的好茶。”谢怀远可能已经是个资深的妹奴,三句话不离阿渝,只他自己还没发现。

  “阿渝妹妹天真烂漫,自有一番可爱之处。”穆婉倒不是为了宽慰谢怀远说些场面话,而是真的觉得和阿渝投缘。

  “你看看她,哪有半分女子的娴静温婉,父亲若是见了,肯定也我跟我一样头疼。”谢怀远偏头看了看场上的阿渝完全一副脱缰的野马。

  见一场已经结束,知道阿渝定会口渴,谢怀远赶忙拿出海碗倒上茶,却又见一人挡住阿渝的去路。

  “那位是汾阳郡王之女荣安县主李明萱,甚得汾阳君王的宠爱。”穆婉道。

  “糟了。”谢怀远心急如焚,赶紧朝阿渝走去。

  “哟,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女子长相艳丽逼人,一身宝蓝色的骑装更是衬的她明艳动人。此刻,正神情倨傲的坐在马背上睨着阿渝。

  “妖人骂谁呢?”被人劈头盖脸骂下来,阿渝心里气恼,面上却笑盈盈。

  “妖人骂你呢?”女子理所应当地说。

  “哦,原来是妖人在骂我。”阿渝做恍然大悟状。

  “你......”女子气急,一扬马鞭直向阿渝面门袭来。

  “小娘子生的貌美,怎的这般暴脾气。”阿渝不闪不躲,调笑间握住马鞭,只需轻轻一扯,女子就会从马背上滚下来。

  女子闻言似是想到什么,本是气恼的神色又夹杂着些许少女的羞涩。

  “在下谢怀远见过荣安县主。”谢怀远一把扯过被阿渝握着的马鞭还与荣安县主,抱拳行礼道。Χiυmъ.cοΜ

  “小妹久未在金陵,失礼之处,还请县主多多包涵。”

  荣安县主将马鞭随意丢给身边服侍的下人,立马就有奴仆会意,跪在地上,荣安县主踩着那人的背,仪态高贵地从马背上下来,信步走到阿渝跟前,道:“原来是谢家的阿渝姑娘,说起来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

  不过观她神态,可看不出半分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荣安县主话锋一转,道:“但我乃一方县主,父亲是汾阳君王亦是当今陛下的堂兄,而你却公然辱骂本县主,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该当何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吧,你想如何?”金陵城里皇家的亲戚真多。

  “不过本县主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如我们打一场马球,你若赢了我,我便不再追究。”荣安县主道。

  “希望县主说到做到。”这有何难,阿渝应道。

  “慢,若你输了,又当如何?”荣安县主步步紧逼。

  “若我赢了,希望前尘恩怨一笔勾销,若我输了,全凭县主高兴?”阿渝知道荣安县主定然已经想好,只将球又踢了回去。

  “阿渝不可莽撞。”谢怀远斥道。

  “本县主除了要治你藐视皇族之罪,还要你此生再不可着红衣办成男子模样。”荣安县主说然,勾唇轻笑,说不出的妩媚。

  “一言为定。”阿渝问:“如何比试?”

  “一局定输赢,谁能在一炷香之内进球最多,就算谁赢。”荣安县主胸有成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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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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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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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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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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