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初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卓华,那双盛满泪水的眸子满含祈求地注视着那只拿着冰梅的手。
这双手的主人好像注意到这抹目光,故意把手上的动作做的更加慢,好让娄初白看清楚。娄初白想闭上眼睛,可是却又控制不住地看向这只手,这种亲眼看着的场景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卓华按住不断挣扎的娄初白,轻轻的吻在他被冷汗打湿的鬓角,带着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强势,随后,他把小皇帝放在冷硬的椅子上。
娄初白被折磨得险些坐不住身体,可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毕竟在这道屏风后面,坐着的就是娄湛,他还不敢让娄湛发现自己和卓华的事情,更害怕娄湛知道后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护自己。
贝齿紧紧地咬着嫣红的唇瓣,娄初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要端正坐姿。
却没想到刚刚轻微地动了一下,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
融化的冰水打湿了衣袍,顺着布料的边缘滴在地上。
还没等他写完一个字,地上的滴落的水珠就连成一片,还好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水滴滴落的声音并不明显。
否则,娄初白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皇叔的质问。
“陛下去把这幅字送给摄政王看一看,我就停下,陛下意下如何?”
卓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边柔声哄着娄初白,一边用他不可能拒绝的条件要求着。
小皇帝似乎被他这句话吓到了,但是又不敢出言反驳,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娄初白小心翼翼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拿着新鲜出炉的字帖,缓慢地走了几步,感受着那股想要把人逼疯的痒意,他求助似地看向卓华。
“陛下快去啊,不然一会儿水就又该滴下来了。”卓华意有所指的话让娄初白不再耽搁,他只好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可是他动作幅度一大又不可避免地牵扯到那处。
娄初白只好磨磨蹭蹭地迈着小步子,一手拿着字帖,一手端着果盘去了内室。
在娄初白踏进屏风的那一刹那,娄湛就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从奏折上移开眼,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孩是来干什么的。
见自己奇怪的走路姿势没有引起卓华的注意,娄初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尽量小声地把手上的碟子放在桌前。
巴掌大的小脸上溢满汗珠,整个人站得歪歪扭扭,只有桌上多出的这碟水果道出了少年来这里的心思。
娄湛皱了皱眉,“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身为帝王,如此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面前的小皇帝似乎被这句话羞红了脸,连微微发红的眼睛都好像要立刻流下泪来,倒让娄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可是娄湛想不到的是,这件衣袍下面掩盖着的是多么香艳的场景。
“皇叔,朕字练好了。”
葱葱玉指抓着一张写好大字的宣纸递到娄湛面前,如玉削成的手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楚把淡黄的宣纸紧紧抓着。
整张纸被揉的皱皱巴巴,如果仔细查看还会发现一些不易察觉的水痕,不过娄湛的注意力不在纸上,他先发现的是娄初白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迹。
自己刚刚教过的学生转眼就忘了自己的教导让娄湛有些火大,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一丝冷意。
“这就是小白说的练字?我的话,难道小白都没听在心里吗?”
带着一丝质问的话语里裹挟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娄初白张了张嘴想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压抑着心里莫名地恼火,娄湛站起身,从娄初白手中夺过临帖。
娄湛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娄初白不得已挪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身子一软,一道控制不住地闷哼脱口而出。
少年有些慌张地看着娄湛,注意到娄湛脸上阴沉的表情,少年更加害怕了,整个人快要哭了出来。
“王爷何必如此动怒,陛下还小,有些顽劣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卓华适时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打断了娄湛想要探索刚刚那道声音的心思。
看到卓华的身影,娄湛的目光更冷了,“卓督主怎么还没走?是要留下来和本王一起共进晚膳吗?”
卓华想了一下自己和娄湛共进晚餐的场景,下意识地沉默了一瞬。
“陛下身体不适,华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若是王爷执意想和华共进晚膳,华自然却之不恭。”
卓华不着痕迹地走到娄初白身边,微微搀扶着一直颤抖的娄初白。
似乎没把卓华的妄言放在心上,轻而易举地隔开卓华想要触碰娄初白的手,一把把娄初白拉到自己身后坐下。
小小的少年坐在那张足以容纳下两人的梨木雕花椅上,像脱了水的鱼儿搁浅在岸边,张着嘴失神地软倒在上面,手臂浅浅地搭在扶手上。
手臂上靛青色的脉络浮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发出了最后一丝无声的呐喊,少年突然放松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如果娄湛现在回头的话就会看到他这副模样,只可惜娄湛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卓华身上,既然他把娄初白当自家孩子看,那么任何觊觎他的人,娄湛都不允许。
“本王劝卓督主还是尽快收回那些小心思,否则的话,本王不介意清君侧。”娄湛挡住卓华,平静地威胁道。
娄湛的声音暗藏杀意,好像只是简单的一问,不带有任何特殊的意味。但卓华还是从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语中,听出了掩饰不住的杀机。
就好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往往掩饰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卓华跟在娄骁身边的日子很长,对这位温人如玉的澈王有着不浅的了解。
“王爷言重了,只是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啊,华喜爱陛下也是人之常情,王爷作为陛下的长辈又怎么能坏晚辈的姻缘呢?”
卓华自然知道娄湛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若是这个时候退缩了他便不是东西两厂都闻风丧胆的卓督主了,既然娄湛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借此好好聊表心意。
“——巧言令色。”
娄湛倒是没想到卓华竟敢如此大胆,大胆到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对小皇帝的觊觎之心,他的心头涌上一股怒火无处发泄,越加地看卓华不顺眼,作为长辈确实不该干涉小辈的感情,可是这卓华城府深沉,初白跟他在一起必然会吃亏。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促使着娄湛从心底排斥让卓华和娄初白在一起,他的眉头紧皱着,视线扫过娄初白放在桌上的小碟子,神色不禁缓和了一瞬。
“就算卓督主再如何费尽心思讨初白欢心,他还不是把卓督主的心意巴巴地送到本王面前。”
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娄湛从卓华面前拿起一个梅子放进嘴里,“卓督主准备的梅子倒是不错,吃起来倒也格外好吃。”
似乎还嫌不够刺激卓华,娄湛又拿起颗梅子,半开玩笑地戏谑道,“卓督主准备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初白吃了几个,剩下的满满一大盘都给我端了进来。”
“这就不必王爷操心了,陛下很喜欢华准备的食物,甚至都舍不得吐出果核,非要含在嘴里玩,虽然陛下只吃了两个,可也吃得开心极了。”
卓华不甘示弱,用一种娄湛看不懂的奇怪语气说出这些话。
娄湛深深地看了一眼卓华,刚刚收到了府中暗卫的来信,他必须回去一趟也懒得和卓华再多做争辩,总归自己是小皇帝的长辈,他也总该乖乖听自己的话,自己之前告诫过小皇帝让他离卓华远点,以他对自己的信赖,也会和卓华保持距离。
娄湛的离开,让瘫在椅子上的娄初白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此刻站起来的话,衣裳上留下的水渍一定会在椅子上落下痕迹,想要瞒过去可就不容易了。
娄湛的离去显然在卓华的意料之中,他慢慢走到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的娄初白面前,“陛下看到了吗。”
娄初白有些茫然地望着卓华,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坐着的姿势让他更加难受,可是站起来又格外费劲,他只好勉强用双腿点着地面,微微撑起整个身子。
卓华露出了一抹笑容,从怀里拿出一条细棉做成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小皇帝头上的汗珠,“王爷若是真的把陛下放在心里,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陛下的异样,在王爷心里,陛下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最近的关怀也不过是把陛下当做有趣的玩具逗弄——”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娄初白打断了卓华的自言自语,有些烦躁地看向他。
沾满汗水的手帕被收进怀里,卓华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梅子,“华的意思很简单,陛下之于王爷就像这梅子,想起时便吃一口,不想要了便随意放着,偏偏这梅子又甜又解渴,王爷不喜欢,自然有大把的人喜欢。”
他看了一眼娄初白脚下的痕迹,过多的水流滴在毯子上,早已滴湿了一片,卓华轻轻举起那片被濡湿的衣摆。
“华想说的自始至终只有一句,既然王爷不爱陛下,陛下何不多考虑考虑华呢?”wWW.ΧìǔΜЬ.CǒΜ
这段惊人之语仿佛不是他说的,卓华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石破天惊之语。
娄初白震惊地看着卓华,“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皇叔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那当然是最好,那就请陛下原谅华刚刚的无状吧。”小皇帝的震惊似乎取悦了卓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卓华轻手轻脚地替娄初白清理着。
娄初白似乎还处于刚刚的震惊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娄湛的之间的关系怎么会无端被卓虎这样猜测。
等到室内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娄初白似乎还在生气,卓华不由得有些头疼,“陛下,还吃吗?”
骨骼分明的大手上拿着一颗梅子,娄初白背过身去不想理他,今天的事情他很生气。
卓华倒也不生气,把梅子扔进自己嘴里,低下头吻了上去。
要开外皮,鲜嫩的汁水洒在嘴里,格外香甜,娄初白摇着头拒绝,可是没能躲着卓华的强势。
等到一吻皆毕,卓华拿起桌上放着的茶水,抵到娄初白唇间。
娄初白抬手打翻了茶水,热腾腾的茶泼了卓华一身,“滚开,朕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似乎没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么一句,卓华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一只手握住娄初白的手腕,一只手压制住他的全部反抗。
“陛下,难道忘了在行宫,我们多么般配吗?那些日子——我们做的一切,难道还打动不了陛下的心吗?我知道陛下的所有秘密,陛下让我杀的人我从不过问,就算是这样,陛下也不愿意和华在一起吗?”
回应卓华的只是娄初白慌张的喊人声,甚至惊动了在外巡逻的侍卫。
卓华冷静地放开娄初白,在宫人到来之前沉寂地立在娄初白面前,随着破门而入的御前侍卫的到来,卓华依然没有动作。
“陛下,是发什么事情了吗?”侍卫仓促地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什么事,你们先出去吧,朕唤你们时再进来。”
出乎意料地,这次小皇帝没有给他们布置什么幺蛾子,甚至侍卫长觉得小皇帝的声音意外的有些软萌。
打断脑海中的遐想,侍卫长恭敬地退出,不过在退出前看到立在皇帝面前的卓华时,他有些疑惑,明明卓督主就在里面,陛下又为什么会唤别人?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似乎是找到了靠山,小皇帝不过片刻便又恢复神气,这里不是行宫,不是卓华的天下,娄初白想到这儿似乎显得更开心了,带着一丝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卓华咽下心中的黑暗,垂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用略带距离地口吻说:“陛下,华相信来日方长,之后的日子您或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一定。”
在卓华告退后,娄初白立马下了一道圣旨,把卓华派离了皇宫,虽然娄初白很舍不得,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呜呜呜~我好舍不得啊。】娄初白在下这道圣旨的时候,一边哭着一边写的,可见是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还不是你自己下的圣旨?】系统有些无语。
【他好会玩,我差点就从了。】娄初白现在还在回味刚刚那一场无比美妙的运动。
跳的太快的思维,即使是系统也没跟上,它不懂为什么刚刚还在聊着舍不得怎么就跳到会玩上面去了。
【今日份的快乐真的很给力。】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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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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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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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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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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