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宴愣了一下,然后说:“那些记者在实况直播,我正好看到——”

  “你觉得我信吗?”

  盛新月直接打断,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谢知宴,你是什么人?”

  心头瞬间狠狠一跳。

  喉结滚动了一下,谢知宴眼中一片茫然:“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卷起因为潮湿贴在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我是谁你还能不知道?”

  “别想糊弄我。”

  盛新月摇摇头,“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你是谁。”

  她直起身子,抬脚一步步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没有,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我问的是,你是什么人。”

  随着她的靠近,谢知宴的脊背愈发紧绷。

  他胸口微微起伏,正要说什么,盛新月却猛然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

  垂眸看着这张被雨水打湿的面孔,莹润的眸子里却满是凌厉之色,谢知宴更是呼吸一窒。

  “我不想听假的。”

  虽然身高比他矮了一头,但是气场却是丝毫不弱,甚至隐隐有凌驾于他之上的架势。

  盛新月淡淡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两人对峙良久。

  终于,谢知宴浑身一松。

  他抬起手来,轻轻握住了盛新月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腕:“我要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信吗?”

  “什么意思?”

  “是真不知道。”

  谢知宴苦笑一声,“是,你怀疑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因为看到新闻才来找你的,但其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是感觉到了你可能有麻烦。”

  “可能是因为你帮过我很多次?一种本能驱使着我来找你,甚至在看到黑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来找你的。”

  “其他的,我是真的说不上来了,不过有一点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盛新月勾了勾唇角:“你来的太及时了。”

  “恰好是天雷响起的时候正好赶到,但是其实本来这个巧合,一开始并没有让我联想到什么,问题就是,我上车的时候,你问了一句去哪儿。”

  谢知宴挑眉。

  “你明明知道我家在哪儿,按理说,下大雨,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回家吧?但是你却问我要去哪儿,好像知道我肯定不会回家一样。”

  “因为这个?”

  谢知宴有些无奈,“就因为这个,就被你给怀疑上了。”

  “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

  盛新月慢慢地说,“你能听见的,对吧?”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谢知宴瞳孔微微收缩,脸颊突然腾地红了。

  “不是。”

  盛新月皱眉,“你突然间脸红什么啊!”

  “咳咳……”

  谢知宴别开目光,委婉道,“只能听见一点点,有时候也能看见,但是情况也不稳定。”

  盛新月说的,是之前她坐谢知宴的车回来的时候,秦微那不安分的鬼在一边叭叭的话。

  ——关于谢小少爷对盛新月心怀不轨的某件事。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多怀疑。”

  盛新月道,“但是今天让我从你身上发现了很多反常的地方,再联想你上次奇怪的反应,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谢小少爷,你还真是身份成谜,青天白日的,连鬼都能撞见。”

  明明秦微应该是仅她一人可见的。

  结果那天不仅被谢知宴听了个正着,还说的是那种让人有些尴尬的事。

  “我……”

  谢知宴张了张嘴,从小到大从没怕过的谢家小少爷,今天频频结巴。

  原本这件事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只要大家谁都不说,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结果现在被盛新月挑明,谢知宴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说真的,他还没有做好被看穿的心理准备。

  “那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温热的感觉突然抽身离开。

  谢知宴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他的反应,盛新月心中暗自发笑,小少爷还真不是一般的青涩啊。

  “我怎么样?”

  盛新月眉毛微挑,“还是说,你想说什么重要的事?在这里?”

  “……”

  谢知宴苦笑一声:“没有。”

  “没有?”

  唇角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盛新月道,“没有的话,那我们现在……下山?”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了机车。

  垂在身侧的拳头克制地捏起。

  不管他有什么话想说,确实不应该在这里。

  谢知宴忍不住舒了口气,敛下眼底的深色。

  “你开吧。”

  盛新月手一挥,原本湿哒哒的座椅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她直接坐到了后座上,“之前赶时间,现在不急了,你开。”

  “行。”

  谢知宴也没有推辞,他戴好了头盔坐在前面,正要拧油门的时候,一条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圈住了他的腰身。

  谢知宴浑身一紧。

  “干什么?”

  盛新月理直气壮地反问,“来的时候你可是搂了我一路,现在我不应该还回来?”

  “……”

  谢知宴沉默了一下,点头,“是得还。”

  一想起来的时候,他坐在后面搂着盛新月的腰肢,他还有些脸热。

  不可一世的谢小少爷,竟然做出了那么丢人的举动。

  好在那一路上两人都带着头盔,应该是没什么人看见的。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紧跟着,又震了二三四五六七下。

  叮叮当当,完全没有要停的样子。

  谢知宴拿出手机一看。

  程黎。

  “这是你吧?”

  “我认得你的车啊!”

  “你怎么坐在后面?前面那个小妖精是谁啊靠,服了,老子都没骑过你这辆车,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松口,你现在竟然坐后面?”

  “别跟我说车上的另有其人哈,老子不是傻子,这种话我不信。”

  “挖,你还搂着人家的腰,谢知宴,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回事儿啊?”

  附赠一张抓拍。

  照片里,清晰无比地拍到了机车的车牌号。

  以及搂着盛新月的腰的他。

  谢知宴:“……”xǐυmь.℃òm

  到!底!是!谁!

  这张照片是谁拍的,还好死不死的,竟然落到了程黎的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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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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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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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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