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开始二人的猛拳对攻,还是后面梅远尘以剑法破开施隐衡的防御,抑或最后施隐衡拿出磁环反过来压制了梅远尘的精妙剑招,无不彰显二人深厚的武学底蕴。琇書網
胜负一分,校场前排的人便已哗啦啦地论议了起来。
“那个少年叫甚么名字来着?我记得是姓梅的。哦,梅远尘?是了......”
“呔,有甚么不清楚的,问老哥我啊!我是锦州梅家村的,这梅远尘就是俺们村顶个聪明的娃子!我跟你说,......”
“打得好好的,他怎就认输了呢?”
一时间各种各样,亦真亦假的说法全冒了出来。
江湖中从来不缺好事者,他们逮着些得趣的物事便恨不能添油加醋,肆意编排再广而告之。那些人往往武功稀松平常,只有凭着嘴上的功夫才能博得一些注目。
所谓“三人成虎”,很多时候传的人多了,一些莫须有的事也就被人认可了。
不仅寻常的武夫们在打听梅远尘的底细,便是摘星阁也已有些坐不住了。
“爹,咱之前怎不知大华有这么位少年高手?”人群中,安如庆轻声谓身旁的安乌俞道,“我瞧着,他的武功似乎比簌野还高那么一点呢。”
在之前,他一直以为天下青年高手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徐簌野和云晓濛了,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梅远尘武功竟丝毫不比二人弱。
“天下高手多了去了,遗珠又何止这一颗。”安乌俞淡淡回道,“簌野也要上场了,且看他要如何去破湛明的玄策功和真武剑法罢。”
一声锣响后,湛明和徐簌野对向行进了武校圈,台下总算暂时清净了。
......
“站住!”公羊洵厉声喝道。
生于这等军武世家,向来父命如军令,公羊颂我闻声即止,只转过身,咬牙道:“父王,我公羊氏世受大华夏氏恩典,绝不能叛国!”
当日南国食肆的揽月阁中,他曾与梅远尘拜天结义,席间他曾有一言“若知公羊家确有易帜之心,颂我定以死相劝,此生绝不与朝廷为敌!”
异姓王世子质居都城的旧制,除了挟制四王外,很大的一个用意便是欲使四位世子与大华朝廷交好,渐生亲近之意,他日袭爵后能效忠夏氏。
公羊颂我在都城质居八年还不算长。公羊洵十六岁被立为了世子,半年后便去了都城,回到滇州承袭王爵时已三十五岁。
可以说,他人生中最好的二十年光阴都是在寄寓客居,以身为质。
“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公羊颂我还是转身站到了父亲面前。他离开滇州时才二十一岁,之前一直跟在公羊洵身边受其言传身教,从不敢忤逆。
八年后回家,他与父亲之间自然生疏了一些,竟觉他的严厉更胜从前。
但此时的他,却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公羊洵盯着自己眼前的嫡长子,神情复杂,几度欲言又止。
“父王,颂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家里有甚么事,也不该瞒我了。”公羊颂我抬起头看着父亲,语气中的怒意毫不稍加掩饰。
不错,父亲是比先前更冷厉了,但他在都城这八年也并非没有变化。换做以前,他怎敢以这样的口吻谓公羊洵?
这半年来,他最担心便是听到别人说公羊家有异心。
多少次,他想写信回去问。然,每每提笔,思忖再三却总不敢言及。
无数个害怕在心中萦绕,其间苦楚,他只对梅远尘倾诉过。
“你想知道甚么?”公羊洵沉声问道。
“我想知道,公羊王府是不是真的有反意?”
......
见梅远尘平安无事比完这一局,云晓漾和易倾心都不自觉舒了一口气。她们可不在乎他是输是赢,这已是再好也没有的结果了。
输,本就是意料中的事,除了当事者,倒无人觉得失望。
“远尘公子!”
他才在座上坐下,便听见身后台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梅远尘听出那是庆忌,忙回过头去看,正见他对自己示意。
“庆忌师父怎来了?他是漪漪的近身护卫,向来是不离都城的......”
念及此,又见庆忌脸有忧色,心中已有不详之感。当下不敢多逗留,矮着身子走了出去。
“我们找个人少之处说话。”见梅远尘下了台来,庆忌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便径直朝校场外行去。
台上的湛明、湛为、易麒麟、云晓濛等人皆发现他已悄然离场,不禁纷纷猜测了起来。
徐府乃若州最为显赫的世家,徐家的府邸也在城中极繁华之地,左右皆与大户人家为邻。
庆忌一路小跑,直往人烟稀少处行去,终于在一个小丘旁停下。
他的脚刚刚站定,梅远尘便出现在了身边。
“庆忌师父,你怎来若州了?”
经梅远尘一问,庆忌的双眼瞬时便红了。
“怎了?都城出事了么?”梅远尘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
庆忌抽了一下鼻子,轻声回道:“远尘公子,你赶紧回都城罢,长公主怕是......怕是不行了。”
“嗡”
不行了?梅远尘的脑子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把,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着,嘴里喃喃念着:“漪漪......”
“远尘公子!”
梅远尘用力眨了眨眼,神思清明了些,连忙抓住庆忌的臂膀,急问道:“怎......甚么怕是不行了?”
虽紧咬着牙关,泣音如此明显,已然出卖了他的内心。
世间多少无情事,便是铁骨男儿,亦经不住这般伤。
“长公主中了厥国人的毒,问遍名医,皆不可解,随时有性命之忧。”庆忌哀声回道。
......
端木玉已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日了。
整个这一日,他都在誊抄厥国大儒薛慕彦的名篇谏危十思疏。
处危而取静,则危自解三分,他向来明白“欲谋先忍”的道理。
“厥国战备未足,本不该就战。但局势如此,我厥国也不可能避而不战。”端木玉把狼毫放入笔筒,看着自己的墨宝轻声叹道,“望这一次,上苍站在玉这一边!”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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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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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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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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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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