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来的是甚么人?”
“胡先生带来了四百多人,有他们守着外围,贼人怎能如此轻易攻进来?”
“整个朝廷上,谁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死手?若是为了争储,我远离都城,便是有心要助承炫世子,也暂时帮不上甚么忙啊。”
“究竟会是谁?为何愿派出这么多人来害我?”
“赟王?尘儿和胡先生都说过,他派来的洪海死士是两百多人,而此次攻进来的歹人绝不止两百多,难不成是赟王府与人合谋?和谁呢,会是赵乾明么?难道是盐帮?”
“盐帮......张遂光一直想染指盲山盐场。先前李学辞便来此间威逼利诱了好几次,之前也曾派了两百多人杀到府里,若不是尘儿和真武观的道长及时赶到,我哪有命活到现在!若是盐帮和赟王府合力......不好,盐政司府绝守不住了!”
“看来,赟王府是打定主意要我的命了。要不是承炫世子派来这四百多人在外挡住,只怕此时府上已无一活口。”
梅思源心脏一缩,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傅二弟、傅三弟,你们赶紧到外院去,找到云叔、顾一清他们,看能不能觅出一个豁口。”他陡然握住双拳,拿定了主意,正色道,“思妹,你带着女眷先去乔装一番,一会儿让湛通道长和云叔他们趁乱带你们杀出去。”
“源哥!”
“大人!”
“老爷!”
“梅大人!”
“都听我说!”梅思源低声喝道,“敌人太多,今晚梅府上下注定要殊死一搏!他们攻进内院是迟早的事,府上女眷、婴孩皆无自保之力,一旦被拿住,我们便投鼠忌器,只得弃械投降,引颈就戮了!”
百里思看向夫君,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
“思妹,此战凶险,然,我们这里的人也不少,全力一搏胜机仍在。”梅思源轻笑着对爱妻说,“你们逃出去了,我们方可心无顾虑,打起来自然就有把握得多。”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敌人虽强,盐政司府的防卫也不弱,胜负手便在于谁能肆无忌惮,女眷乃是大家的包袱。
“嗯!”百里思握住他手,点头应道。
......
御书房中,夏承灿与夏承炫对向而立,紧努双眼,许久不语。
“承灿,你回来了!”夏承炫打破僵局,轻笑着谓他道。
夏承灿却并未答他,反而握紧双拳,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夏承炫猜到他定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不过却半点也未生气,又挤出一个笑容,谓他道:“承灿,听卢剑星说,你不仅杀了何复开和马笃善,还救了漪漪。我......很感激你!”
“我没想到,最后竟是你当这皇帝。”凝视许久后,夏承灿乃轻声叹道。
论出身,论势力,论才学,他都自认绝不会输给任何人,自明事起,他都一直想着自己能做皇帝,止大华三十几年的颓势,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眼下,白衣军也算立了不小的功劳,然,皇位却与自己渐行渐远,夏承灿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天命。
“天不与我,我如何争?”
想起此节,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夏承炫行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正色道:“承灿,这次诛灭赟王府,你们白衣军实在是出了很大的力,于公于私,我都很感激你!”
从这话语中不难看出,夏承炫对皇位已是志在必得。
颌王府扳倒赟王府,可说是史上从未有的以弱胜强、扭转乾坤之例,夏承炫作为此间谋局者,其才、其性皆已初为世人所知,都城权贵鲜有不服。
且经端王四下走访安抚,夏承炫登基新皇乃是众望所归,水到渠成。
唯一能与其相争的,便只有同样在此事中立下大功的贽王世子——夏承灿。当然,这是把白衣军所有的功劳都算到了他头上。
夏承炫好不容易挣得如今的局面,这个时候自不会允哪个人冒出来跟自己抢皇位。是以,早早便释了夏靖禹的兵权,软禁了贽王府的眷属,拿住了夏承灿的两处死穴。
“你预备怎么感激我?”夏承灿一脸鄙夷,嗤笑道,“以我母亲、弟弟妹妹做挟,教我束手就擒,然后随便找个机会杀了我?哦,是了,我曾经屠戮北邺城,犯的可是死罪,你登基后大可以以这一条将我入罪,天下谁也不能说你半句不是。”
他脸上虽笑着,眼中却透着一种冷厉。
夏承炫看到他这表情时,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父王、自己的七叔,人称“武王”的夏牧阳。
只有从他们父子的眼中,才能看到这种桀骜不驯的孤冷。
亲人被拿住,自己亦随时可能身死,然,自踏进这御书房起,夏承灿却从未露出过半点怯意,更别消说言出半句求饶的软语了。
“承灿,我今天才发觉,你和七叔真的很像!”夏承炫轻声叹道。
夏承灿身形一震,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见他并不领情,夏承炫也不着恼,接着道:“父王生前曾与我深聊,对这些年三王争储之事颇多悔恨。父王曾说,倘使三王皆能以大局为重,拥其一为储,二为其辅,大华何至于堕入今日的局面。”
夏承灿虽未答话,眼中怒意却显然少了。
“承灿,今日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我所言者必皆肺腑。”夏承炫正色道,“先前都城局势之危,我不说你也当知晓。当时夏牧炎距皇位可说只有一步之遥。一旦他登基,不仅颌王府上下生死难料,连颐王府、贽王府只怕也难逃被清洗的命运。稍有犹疑,三王府皆有堕入万劫不复之虞。如此情势下,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救救人,倒不是奔着皇位来的。”
夏承灿抬起头闭上眼,重重呼了一口气,却仍是不答他。
“然,事既至此,我已退无可退。这皇帝我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夏承炫冷声道,“你若是当真识大局,还顾念夏氏江山,此时当知取舍才是!”
夏承灿睁开眼,笑着看向他,一脸坦然回道:“不错,大局当前,我身为夏氏子孙,个人得失、生死有甚么好计较的。好,你要我死,我便死罢!希望你能放了我母亲和弟弟,给贽王府留下一丝血脉!”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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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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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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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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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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