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垓州守城军说......夜已深,不便开城门。”亲兵驱马靠近夏承灿郑声报道。
此时夜已暗透,军中并不知时。然,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却迫使夏承灿必需设法引兵入城饮食休息,以期后路能行。听了亲兵的报讯,他气得勃然大怒,斥道:“白衣军乃是奉皇命赴庇南平定哗变,我又有调兵金令在手,他竟敢将我拒之城外?好大的胆子!”
报讯亲兵忙解释道:“守将亲信刻意隔着城门谓我说,一个时辰前,楚南将军率大军已进了城,此刻正在安营扎寨。他们担心两军起了冲突......”
“欧禄海?”夏承灿皱眉道,“他不在楚南郡,跑这里来作甚?哼,难不成真要帮他女婿夺位不成!”
楚南将军是大华四位一品“四方将军”之一,眼下夏牧阳、芮如闵身死、赵乾明投敌,欧禄海可说是当朝第一武将了。他素来稳重,事主忠心,深得永华帝的器重。欧汐汐、欧潇潇虽在都城,然,他此时领着几万大军北上,自不可能是去看他们,显然是夏牧炎唤去制衡白衣军的。
“欧禄海这般持中自守的镇国武将,怎会参与到皇权之争?”夏承灿一脸不解道,“父王还举荐他去接芮如闵的大将军之位呢!”
“夏牧炎心机深沉,或许欧禄海也是被他诓骗利用呢?”
想到这种可能,夏承灿决定与欧禄海见上一面,乃谓身后诸将佐道:“我先进城去见欧禄海,你们先就地歇息。”
“不行啊!”
“绝对不行!”
“世子,万万不可!”
“都城局势未明,眼下敌我难分,世子绝不能轻易涉险!倘使欧禄海起了贼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时间,诸将佐忙把他围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开腔劝告。
“诸位!”夏承灿大叫一声止住了他们,乃沉声道,“欧禄海乃国之利器,忠义勇武,我绝不信他会害我!”他言语铿锵,竟似有着透人心神之力,众人听完,居然不知不觉间也这么认为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两个时辰之内我若没出来,郑颍东,你便带大家继续北上!”夏承灿趁着他们安静的空档继续说道。
郑颍东原是贽王府的护卫百夫,七年前投身白衣军,是随夏牧阳南下的十位白衣军千夫之一。
“世子,不行啊,我们......”郑颍东急道。
“这是军令!”他还未及说完,夏承灿便打断了他。
这是军令,而军令如山。夏承灿是白衣军主帅,他的话,自然作得军令。
郑颍东瘪着嘴,含泪应道:“是,郑颍东领命!”
夏承灿又看了看这四千五百人,骤然勒马扬鞭,转头向垓州城关奔去。
......
百里毅乃是天霜郡百里王府的庶出子弟,四十五年前,年仅十二岁的他跟着当时的百里王府世子百里千刑质居都城。
四年后,百里王薨逝,百里千刑急着赶回天霜郡袭爵,便把恰逢病重的百里毅托给了端王照料。不想百里毅病好之后,死活不愿离去,在端王府中一待便是四十一年,成为了端王的贴身护卫。
无人知晓百里毅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只知他是端王府第一高手。当时端王府受袭,便是敌人设计将他引了出去,方才杀伤了端王使其腿残。事后百里毅悔恨不已,就要引颈自刎,乃是端王妃及时拼死抢下了他手中的剑。
很多人认为,百里毅是都城第一高手。现下,他奉夏承炫之命领着一千五余人埋伏在了芙蓉街这条赟王府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夏承炫向他下了死令,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赟王府的人马过了这条街。
夏承炫未言赟王府会出动多少人,百里毅也没问,只回了句,“我在,防线在。我亡,必先杀赟王!”
芙蓉街是一条长街,一边是冬晓湖,一边是民宅小巷。无论是湖还是巷,赟王府的人都走不了。
百里毅让人带来了数排鹿角木,鹿角木前百余丈内地面皆洒了铁蒺藜。他跟在端王身边日久,一些简单的攻防之法自然熟稔。
这不是江湖人武斗,敌对当前各凭本事,赢得光明磊落,输得也大大方方。这是皇权之争,比的是谁能活到最后,除了武力,绝不能少了计谋。
“甲伍之人散开戒备,余伍之人眯眼稍歇!”百里毅沉声令道。他身后一队人听了这话,忙悄悄散开到了各处,余下的人则靠着街边铺墙稍事歇息。敌人不知甚么时候来,养精蓄锐很重要。
......
夏牧炎坐在偏厅之上,皱眉不语。他是个果决之人,很少这般犹豫不决。
要不要进宫?甚么时候进宫?
“我若是夏承炫,一定会在途中全力阻截。”夏牧炎想着,“两相搏杀,我这里的人不少,绝不至于落了下风。然,我手里握着执金卫、又占着礼法之先,不值得去趟这个险。”
想通了这一节,他顿时就畅快了,笑谓一旁的何复开道:“复开,派一队人扮我入宫。”
何复开也一直在揣测着夏牧炎的想法,听他这么说,一时便了然了,欣然领命下去安排。
“要扮得真切些,就如我真的入宫一样。另外,叫他们带上洪海那边送来的毒虫,他们敢半路拦截,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何复开走到门口时,夏牧炎又补充道。
“是,王爷,我理会得。”何复开笑呵呵答道,“毒虫、毒粉我都让他们多带一些。”
言毕,又回身执了一礼,快步行了下去。
......
夏靖禹、秦胤贞站在营帐前向北而立,他们身后的四万余白衣军将兵各个枕戈而眠。
“王妃,承炫世子信上说决胜便在这一两日,可那五色烟火迟迟未现啊!”夏靖禹有些焦虑道,“将兵这般严阵以待,势不可长久啊。”
秦胤贞叹了叹气,也是一脸的难色。一鼓作气,再鼓而竭的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五色烟火未起,他们冲上去也无济于事。。
“看,五色烟火!”
值夜勤的哨兵突然指着东边天际大声叫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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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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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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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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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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