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麒麟早已看出她身体不适,只毕竟男女有别,不好替她运功疗养,与云晓濛谈话间随意说了。云晓濛聪慧,自然将此事应承了过去。
“咚!咚!咚!”叩了三声,房门却依旧未开。云晓濛摒息细听,犹未听到声响,乃知不妙。她用上劲力一推,门栓应力断裂,掉在了地上。
“易姑娘?”云晓濛一边轻唤,一边去点起了灯盏,借着灯光依稀见着一人躺在床上,心中稍定。云晓濛又唤了几声,仍是未听见易倾心答话,便行到了床前,伸手去探她的体温。甫一摸到她前额,便惊得一跳:“呀,竟这么烫!可不得了!”也不再去搭她的脉搏,当即掀开被子,左手蓄起纯阳内力,轻轻在她小腹上来回搓磨。易倾心全身燥热,唯独小腹竟冷如敷冰一般,经云晓濛一阵搓磨按揉,总算回过了温来。
易倾心体躁发热,小腹冰冷,全合宫寒气凝的病症。素心宫以行医卖药为营生,云晓濛的医术造诣犹在武学造诣之上,最擅治妇人之病,自然一眼便知。是以,上前便是先替她暖宫祛寒。
此时寒气既除,便剩散气了。素心宫有一门阴阳无极功,此功练成,体内能同时运行纯阳、至阴两种真气,乃是高明无比的内功绝学。云晓濛身为宫主,自然早已将这门功法练至大成。她先前给易倾心暖宫用的便是此功的纯阳真气,祛寒效果神奇无比。
所谓气凝,指的是体内污浊之气滞凝不散,堵住经络气径,通常使人高烧不退,若久不医治,甚至有性命之虞。云晓濛半刻也不耽搁,把她扶起来,在她身前的中极穴、玉堂穴及身后的悬枢穴、灵台穴输入了四道至阴真气。一边握住她右手,在手背拇指一旁的合谷穴不停地按压。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身影近了房门却又折了回去。云晓濛听出是易布衣,便不去理会。
她的一番处置果然生效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易倾心便全身冒起了汗来。汗水沁得越来越快,汗珠凝聚越来越大,逐渐湿透了她的衣裳。只见她嘴角微努,额眉轻蹙,乃是渐渐清醒过来。
“云宫主,谢谢你!”易倾心迷迷糊糊说着。她意识虽已清明,眼睑却仍觉沉重,一时难以睁开。
云晓濛见她能开口说话,知滞气已通,当无大碍,乃轻声谓她道:“你衣服都湿了,这时还睡不得。先在此间候着,我叫门人匀好温水,带身干爽的装服过来,你好好洗个澡,换了衣服再歇下。”xǐυmь.℃òm
她话语轻柔,便如一个暖心的邻家姐姐,半点不似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实在令易倾心生出满满的亲近之意,勉强笑着答道:“嗯,谢谢云姐姐!”
她前一句还叫着“云宫主”,这一声“云姐姐”改口太过突然,倒教云晓濛一愣。
“云姐姐?”云晓濛会心一笑。她自小便显现出远超旁人的天赋,周围的人,不分男女不问老少,向来都是对她敬而远之。这时,易倾心竟叫她“云姐姐”,实在令她开心到有些神情恍惚。
被捧得越高,就离人群越远,便越是易生出孤独之感。云晓濛不缺捧她的人,只缺敢于亲近她的人。而易倾心,是第一个。
云晓濛走后不久,便有两名女子提了温水进来,另有一女子则拿来一套装服,换下了断裂的门栓,诸事备好,再请晚离去。
易倾心一进房便是想打水洗澡的,却不想才在床沿坐下便迷昏了过去。这时,她出过一身的汗,全身黏(.)腻腻的,最想的便是洗净身子睡上一觉。
解衣戏水,伊人出浴,气蒸如雾。
洗完了澡,换好了新衣,身体畅快无比,躺在床上竟半点没了睡意。“听说他是住在颌王府的,我如何能进得去?”易倾心坐起身,靠着床沿想着:“便是和他见了,我又当如何?人家都说女孩家要矜持着些的,我...我总不能生生跟他说些胡话罢,他若是不喜欢我,那我...哎呀,不成的,羞也羞死了!”
“倾心,可睡下了?”她正想得入神,却听房外传来了哥哥的声音,急忙从床上起身,跑去揖开了门。
“我瞧你这还亮着灯,想来你也不曾歇下。”易布衣径直走到茶案坐下,言道。见她也在一旁落了座,笑问道:“怎样?好些没?我瞧你这刻的精气却是不错。”他先前已知妹妹病得颇不轻,苦于自己不通医理,束手无策。
易倾心嗔道:“我现在是好多了,之前都快难过死了!”一边嘟嚷着嘴,竟是在轻声嘀咕哥哥没有照顾好她。
“哈哈,谁叫你硬是要跟着来?这下可吃了苦头罢?”易布衣见她没来由地怪自己,忍不住笑起她来。他们兄妹二人最是亲近,向来无话不谈,甚至易布衣见了心仪的女子都会跟妹妹讲。
听了哥哥的话,易倾心想起自己这般巴巴地去找那人,他却未必会领情,竟有些伤感,脸色瞬时便垮塌下来。
易布衣见妹妹脸色骤变,有些心疼,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他么?”
“甚么啊!呸!呸!呸!哥哥你胡说甚么!”听哥哥这般问,易倾心大窘,粉脸“唰”地红透,急忙娇斥道。心中还不禁暗骂:“哥哥真讨厌!哪有这般问人的!”
妹妹前后神色几番变化,若不是怀了春还能是甚么?易布衣更加笃定了,温声道:“倾心,你瞒着爷爷也罢了,何必还来瞒我?上次你非要跟我去盐运政司府,便知你定是奔着梅公子去的。哥哥又不傻,怎看不出来?”
既然被猜出来,再隐瞒也是无意,易倾心只得低下头,不去答他。
易布衣虽早猜到妹妹对梅远尘生出了情愫,然未得证实,终究还有几分疑意。此刻见妹妹默认,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酸楚,叹道:“梅公子家世、样貌、人品、武功,都是拔尖的好,你喜欢他,倒也寻常得很。”
“他哪有那么好?木头木脑,毛手毛脚的!”想起他又是骑马把泥灰溅到自己嘴里,又是把自己抱在他身上,一时又羞又气,轻声驳斥道。然,她却不可能骗过自己:她对梅远尘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是源自于那雨中一抱。
“你都狠狠打了人家一个耳光,他都半点没生你气,还怪人家毛手毛脚?”易布衣一脸揶揄道。说完,自己取过茶壶倒了杯茶饮下。
听哥哥这么说,易倾心脸色一急,忙问道:“我...我当真打得很重么?当时我只是...哎呀,都怪他!”这心中一急,嘴上便不灵便了,索性也就不去讲。“我竟真的打他很重么?他会不会气我气得紧啊?当然是了!他出生不凡,想来也没人打过他...我,我实在太过鲁莽了!”一瞬之间,她的脑中已冒出了好多没来由的想法。
易布衣见妹妹又急又苦,笑着安慰道:“瞧把你急的。他的心胸宽宏大度的很,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真么?”易倾心一喜,笑问道。问后便觉自己实在太过痴傻,乃压着喜意,沉声言道:“你和他交情也不深,怎知他心胸人品高低?或许他正记着呢!夜里想起来还要骂上我两句才解恨。”
易布衣见她神情,实在是活脱脱的情网儿女样,逗她道:“他这么坏,你还喜欢他?”
易倾心一愣,轻轻摇了摇头,喃喃答道:“我不知道。他人品是好是坏,心胸是宽是窄,武功是高是低,我都不知道。”她看着易布衣,眼有流波,轻声道:“或许这便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攒下的缘分罢!初见君子已倾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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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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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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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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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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