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敲门?”房内一个女子应声问道。
“是我,梅远尘。”梅远尘回道。
“郡主,是远尘公子。”紫藤走近夏承漪,问道:“要去给他开门么?”
本想着,哥哥回来定要去给娘亲请安,午后夏承漪早早就到娘亲房里候着。好不容易等到哥哥过来,正要找他算鸱尾玄风尾羽被剪的旧账。哪料到娘亲居然偏袒哥哥,斥责自己胡蛮不懂事。夏承漪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扭头便回了闺房,让丫头紫藤把门反锁住,谁也不肯见,连晚膳都不肯去用。这时候听到梅远尘来扣门,正烦闷间,本不想见,又想起他是自己义兄,待自己亦向来亲善,便对紫藤道:“惹我生气的又不是他,和他置甚么气?你去开门罢。”
梅远尘乃初次到夏承漪闺房,神情举止颇拘谨。见夏承漪仍是一脸怒容,斜向自己坐在妆台前,走行上前温声道:“漪漪,你莫要生气了,回头我劝承炫来给你致歉,可好?”
夏承漪并不去看他,回了一句:“你便会吹牛,他怎会听你的!”
听得夏承漪竟回了自己话,梅远尘心下一喜,急忙道:“是真的。总之我必定想法子让他来向你致歉便是,你先莫要生气了。你不是喜欢鸟儿么?我从坊市给你买了一个孔雀泥偶,你可要看一看?”说完,便从身后拿出一小巧锦盒,向她递去。
夏承漪听是孔雀,又是泥偶,两样皆是自己所喜,当即转过身。见梅远尘递来锦盒,正笑看着自己,低头伸手过去,答道:“那便给我看看罢。”梅远尘听她应了,忙把锦盒放在她手上。
夏承漪拆开锦盒,见里面乃是一个三寸高,约莫四寸长拖着绿色长尾的漂亮鸟儿,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轻轻赞道:“这鸟儿倒真漂亮的紧,我还没见过呢!”
梅远尘看着她精致面容,竟有些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听夏承漪问道:“这鸟儿唤做孔雀么?”梅远尘及时缓过来,回着:“是了,泥偶座下有名字的。”夏承漪把泥偶翻过来,果见其下有“孔雀”二字,抬头看了看梅远尘,又看看泥偶,轻轻说了句“谢谢”。
自相识以来,梅远尘所见,夏承漪从来都是泼辣有余,而温婉不足,这时观她形容,听她言语似乎竟与往常颇不相同,甚是觉得奇怪,回道:“那有甚么!你要喜欢,我下次回来便再送一个给你。”见她抿着嘴笑了,梅远尘只觉心间一颤,仿佛春天已至。
辞了夏承漪,梅远尘从小厮处领回另一锦盒,径直回玉琼阆苑。才到廊前,灯火摇曳间,见海棠身着一身粉红袄裙候在那里。
“海棠,天可还冷着,你怎不在屋里?”梅远尘快步行上前去,拉住她袖口,笑道。
海棠见梅远尘回来,自是开心极了,轻轻甩开他的手,不好说在此间等他,便答道:“屋里有些闷,出来透气了,正巧便见你回来了。”
这时,梅远尘半月未见她,最是挂念,这刻既见她,自然便去牵了她手,开心说着:“走,去你房里聊聊天!”海棠被他这么牵着手,心中一阵紧张,又是一阵欣喜,由他拉着往里走。xǐυmь.℃òm
“海棠,可好久没见你呢!”才一坐定,梅远尘便急急说道。海棠给她倒了杯热茶,再缓缓坐下。看着他一脸兴奋,心中喜乐非常,黏黏地说道:“十四天了呢。”
“是啊,我们打小可从未分开这么久!”梅远尘叹道。想起她这十四天在王府中孤身一人,肯定孤寂得很,心下生怜,不禁问:“你在此间可还好么?”
“哪里有甚么不好的。”海棠低下头轻轻答着。
自从父母离开王府后,梅远尘总觉海棠乃自己最是亲近的人,对她依念非常,总有说不出的感觉,这时笑着说道:“海棠,我给你带了一个小巧玩意儿,看你喜不喜欢?”说完,从袖袋取出一个先前一样的锦盒,向她递过去。
海棠没想到他竟给自己带了礼物,心里经不住一喜,微笑着轻轻接过来,捧在手里细细看着。见她竟没有去拆,梅远尘笑道:“如何不拆啊?你打开瞧一瞧罢,看是喜欢不喜欢。”海棠抬头去望,见梅远尘眼神炽热,忙低下头,应了句“哦”。
打开锦盒一看,只见里面竟是一个高约三寸的精致女泥偶,一时心思泛滥,竟乱如麻:“公子今是怎么啦?又是牵我手,又送我泥偶,难道他不知向姑娘家送女偶乃求偶之意吗?他今还不足十六整岁呢,可还未到婚配的年龄。况老爷夫人也未明说我二人婚期。”正思虑见,听得梅远尘问起:“喜欢么?”
海棠把泥偶轻轻把在手里,轻哼一句:“嗯。”
梅远尘听得海棠也喜欢泥偶,喜道:“那就好!以后我每次回来,便送你一个,好不好?”海棠脸色愈加红润,听梅远尘问来,又简单答了一个“嗯”字。梅远尘正与她对坐于小方几两边,相距不过三尺,借着灯光清楚看得海棠此刻面容,但觉心思摇晃。“我这是怎么了?”梅远尘狠掐自己一下,心下自责,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海棠心下慌乱,见梅远尘坐着,久久不语,便问道:“你怎忽然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说甚么,便听你说,好么?”梅远尘尴尬笑道。
海棠这十余日来,在这王府中仅和夏承漪聊聊天,日子苦闷无聊的紧。想起先前,每日与梅远尘相处,给他洗衣、给他研墨、给他做他喜欢吃的点心、和他斗嘴逗闷子、让他教自己读书写字,实在乐趣无穷。不觉向梅远尘望去,正见他亦向自己望来,四目相投又急忙避开。
一时间,房内悄无声息,两人各自感觉到相互感情已有异样,竟难以言喻。
一阵风从窗外向二人吹来,似乎带着丝丝点点暖意,真个是冬尚未去春已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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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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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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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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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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