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为便宜各地来的个人认路,特意在各个岔路口立了标牌,哪个院落由哪去,一目了然。
易倾心还沉浸在适才的愉悦中,沿着来路蹦蹦跳跳的,嘴里还不时哼着小曲儿。
自记事起,她还从未如此欢快、欣喜,或许这便是人常说的“心花怒放”罢。
徐簌野缓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陶醉、憨傻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动。
“世间女子,谁能比得过倾心?”
“就算有人比得过她的容颜,又谁能有她的随心随性?”
“若能有此良伴,簌野此生已无憾矣!”
易倾心行快些,他便行快些;易倾心脚步慢下来,他便也跟着慢下脚步,始终距她十余丈远。
“徐二公子!”
易布衣与梅远尘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追妹妹了。府上虽处处立了标牌,他却还是担心易倾心走岔了道。xǐυmь.℃òm
没想到,妹妹没有看到,却先看到了徐簌野。
他正亦步亦趋地跟在易倾心身后。
听有人唤自己,徐簌野急忙回过头,见是易布衣,乃笑着迎了过去。
易倾心听哥哥在后面唤“徐二公子”,也急忙转过了身,正见徐簌野走向哥哥。
“布衣公子!”徐簌野朝易布衣抱拳执礼道。
易布衣抱拳回礼,笑道:“二公子来此间,可是来找我爷爷?”
徐簌野点头回道:“不错。簌野决意为徐家出战会盟武校,届时或许要与御风镖局成为对手。易前辈乃是晚辈敬重的武林前辈,然,形势所迫,武校场上簌野必定全力以赴。今特来拜会,望易前辈及御风镖局上下能体谅。”
那日,他一路驱骑到了坦州,眼看就要到了厥国的地界。
便在出城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犯事被父亲遗弃在小道上的少年。
少年顶着严寒,一路哭喊,一路狂奔,想要追上父亲的牛车,最终力竭倒在地上。
那种绝望的哭喊,深深撩动了徐簌野的心。
“血脉之亲大于天。大伯、二伯和爹想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无论如何,我都该出一份力的。我是徐家子弟乃是天赐的血脉,这一生注定了要与徐家荣辱与共!”
他言语真挚,神情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无奈。
易布衣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既如此,一起进去罢!”
......
徐府内院的一处老旧宅院中,徐氏三兄弟正坐厅堂上。
主位的徐啸钰开口了:“尊客那边已经安定了下来,摘星阁和陈家的人也都到了。老二,武校的事你既不搀和,这段时间就多花心思在那边,耳目给我放聪灵些。”
“是,大哥,我理会得。”徐啸石正色应道。
徐啸钰看向徐啸衣问道:“朝廷那边没问题罢?”
“大哥,整个下河郡,从政司、察司到佐司,从郡府到州府、县府,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朝廷稍有异动,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线。”徐啸衣沉声回道,“何况,若州的驻地军将佐全是我们徐家的人,我们没同意动,就算他任天堂也使唤不动!”
徐家在若州经营多年,除了明里的徐家嫡系子弟,还有很多暗里培养的棋子,他们早已散开到若州的各衙各府。任天堂虽是下河郡的郡政司,说到底,在若州的影响还远不如徐家。
“还是不可大意!”徐啸钰冷声斥道,“你多和安家那边联络,互通消息。”
徐啸衣点头应道:“明白,大哥。”
他和徐啸石比徐啸钰小了近二十岁,可说是长兄带大的,多年来早就养成了唯徐啸钰之命是从的习惯。
“对了,那个真武观,到底怎样?”徐啸钰又问。
原本说好是十二大门派决选武林盟主,这武校前才突然冒出了一个真武观。徐啸钰心里当然是很不满意的,奈何人家是国观,他又实在无法却拒。
湛明借药后,徐啸衣作为东道主,当夜又到了“神阙”,算是回访。其时,真武观的湛字辈道士都与他一一见过,是以,他对真武观的实力还是有些了解,听大哥问起这个问题,他不禁皱起了眉:“真武观的实力决不可小觑。湛明、湛为、湛乾三人一看便是顶级高手,尤其是湛明,我自问并无必胜的把握。其余十几个湛字辈的道士武功亦皆不在徐九之下。”
“这么多高手?”徐啸钰和徐啸石都有些坐不住了。
徐九乃是徐家旁系的第二高手,虽不如徐簌野,比之徐簌延、徐簌谟却还要略胜半筹。这个级数的高手,徐家也不过四十人,而真武观此行却带来了十几个,底蕴之深,怎不教他们心悸?
“他们由那三个人出战?”
徐啸衣回道:“湛明、湛为和二人的师弟,一个叫梅远尘的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徐啸钰奇问道,“可知他的底细?”
“此子今年才十七岁,并非江湖众人,乃是前不久被灭门的安咸盐运政司府遗孤。武林中人极少听说他武功如何,不过,一早簌野请战时我跟他聊到了这个梅远尘,他说此子会一套极其高明的轻功身法,便是他也并无把握取胜。”
“簌野也无把握?这可麻烦了!”徐啸石脸色顿时很难看了。
来此前,他才和徐簌野切磋了一番,自己这个侄子武功又有精进,他这个二伯五百招之内尚能拼个平手,千招之后必露败迹。
他还以为,江湖上除了云晓濛,年轻一代高手中无人能接近徐簌野。何曾想,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后生小子竟也不弱于他!
徐啸钰低眉沉思着,良久乃缓缓抬起了头,低声谓徐啸衣道:“你挨个去拜访各大门派掌门,让他们同意变更武校规则,由现在的固定顺序改为临时抓阄确定各方参与武校的人选。”
真武观是国观,原本他们在确定武校人选时都是后出,无形中占了大大的先机。你出上驷,他便出下驷;你出中驷,他便出上驷;你出下驷,他便派出中驷。
如此来,是存在以下可上的条件的。
原本徐啸钰还觉得,徐家这边有自己这三兄弟,无论如何对阵,三场中胜出两场总是有把握的。现在听徐啸衣说了这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托大了。
徐啸衣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回道:“好,我回去便挨个去拜会他们。”
“还有,让各派都提报四人参与此次武校,以防三人中有人受伤,无法参加后续的比试。”徐啸钰皱眉冷声道,“大华无人认得虞先生,我便请他做我们的备选之人,倘使真的簌野对上了梅远尘,便让虞先生出战。武林盟主乃是我们徐家归附端木氏的一大倚仗,决不可失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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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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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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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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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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