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年龄悬殊,于武功上一交流起来,便不可收拾,彼此谈笑风生,互相出招印证,丝毫不关注其他,仿佛周围什么都不存在了一般。
季茶见这曾见过好几次的钱老头儿又冒出来了,且一来就和颜桀讨论起了武功,觉得这人实在好玩,很想和洪辰说道两句,一转头,正见洪辰也向着自己看来,刚欲开口,却见洪辰一扭头看向了别处,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并烧成了一堆心头火:“这小犊子,亏我好心带你闯荡江湖,如今见识多了,有美女围着转,又不愿搭理我了?他娘的,不搭理就不搭理,我还不稀得搭理你呢。滚吧,自生自灭去吧!”
刘仪之李改朝王换代等人却不知这二人以前明明关系不错,缘何这次见面以后,非但没什么再遇欣喜,反而开始互不搭理,心里好奇,却找不到发问契机,只能各说各的话去。秦红玉叹了声气,也不出言再劝季茶什么了,只捏着小宝儿的脸蛋儿说:“小宝儿啊小宝儿,以后你长大了,有什么心思,可要和娘亲直接讲,不要藏在心里,让别人去猜啊。”
茶会毕竟不是正会,晚宴才是今日大头,许多人只在谪仙堂待一阵子,和旧友新识聊些江湖见闻及个人门派的繁务,待得无聊了便会离开。原本的人已经走了很大一部分,按理而言颜桀一行也早就该撤,但颜桀与钱雪松似是非要用这一下午把惊云掌给还原出来不可,演练了很久也没停下一丝停下的迹象,一行其他人说得没话说了,就只能干坐着,一边看着二人对招拆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wWW.ΧìǔΜЬ.CǒΜ
就连周吉力和孙兰溪都倍感无趣,看得呵欠连天,直要睡着。忽然周吉力一下子来了精神,指着谪仙堂入口方向:“孙兄,你看谁来了。”
孙兰溪转头望去,见一群青袍长衫人步入堂中,乍一看没什么出奇,然而这一群人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更是他们的同僚——铁手无情应海兰。
御剑堂九剑天卫中,前三卫神秘莫测,不见头尾,后面六卫倒互有来往。这六人中唯有一名女子,且年纪还是最轻的一个,排在了九剑天卫第七位,列于孙兰溪和周吉力之前。周吉力起初对应海兰很感兴趣,但几次主动接触,都碰了一鼻子灰,应海兰甚至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由是周吉力才对她十分不满,常道:“若非她是个美貌女子,天子和燕天师刻意抬她位次,我才不会是九剑天卫第九哩。”
孙兰溪看到应海兰来了,也猜到了那群青袍长衫人身份:一定是行云书院的弟子。开口道:“周兄,你说这里面哪个会是柳泉?”
周吉力骂咧咧道:“他妈妈的,我管他哪个是柳泉?应海兰这小娘们儿来了就好。跟条小狗儿一样成天价跟着个小毛孩子,简直是丢御剑堂的脸啊。”
孙兰溪道:“这柳泉虽只是刚入巡天监的新人,却有武功有文略,又是燕天师师侄,行云书院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谁都能预见,他未来必能踏上青云之途。人家谦谦君子,淑女好逑,这有什么丢脸的。”
“臭女人,老大未嫁,天天粘着小毛孩子,怎么不丢脸?”周吉力忿忿道,“岂止是丢脸?简直是败坏门风!我要是她亲爹亲哥的,早就打断她腿啦。”
孙兰溪不以为然,心道要是应海兰这般粘着你,你恐怕乐得坐都坐不住。也不揭破,只附和道:“周兄先前说要改改咱们的排名,怎么个改法?”
“当然是等明天正会上,直接一决胜负。”周吉力一拍腰间宝刀,“等我赢了她,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若是不接战呢?”
“不接战就是怕了我。”
“可她接战以后,胜了你呢?”
“孙兄,你多瞧不起我?我会输给这小娘们儿?”
“呃,不是我瞧不上周兄,我是说比武不只看实力,也看运气,万一输了,周兄可就再也不能自称比她强啦。”
“孙兄,这刀一出鞘,便是有去无回,我撂话撂了那么久,如今机会来了,再不出手岂不得惹人笑话?就算输了,那输了便是。我周吉力是输不起的人么?反正我本来就是九剑天卫第九,输了也掉不去第十。”
“唔……”
孙兰溪不再多言。
九剑天卫,是近两年才成立的新组织,成员自各处拔擢而来。有的从前就在御剑堂,是自幼接受朝廷培养的内卫,如孙兰溪;有的是各地官家举荐来的高手,如应海兰;有的是从江湖主动投奔庙堂的人士,如周吉力。
孙兰溪与周吉力原本不甚相熟,只是几次一起执行任务,才来往多些。孙兰溪看不大上周吉力许多言语作为,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也有许多可取之处。在他眼里,周吉力就是个江湖老油子,说是多有能耐有见识的人罢,也算不上,可若真说他一无所长,却又偏偏有时候能给你讲出些一二三来。
于是接触之中,孙兰溪听多言少,问多答少,把周吉力当成一面镜子,择其善者而汲取之,择其不善者而自省之。至于劝诫,偶尔也说说上两句,但看到周吉力不大耐烦了,就绝口不提。
孙兰溪又换了个话题:“你说柳泉身上,是否也会担着燕天师的特殊敕命?”
周吉力道:“燕天师何等高人?他的心思,咱可不敢瞎猜。不过,柳泉代表行云书院而来,八成真有燕天师几分心思在。行云书院归属江湖,柳泉却属庙堂。燕天师自身也是出身江湖之人,只是如今身在高位,不好再来接触草莽,恐怕是要以柳泉为引子,再往归义司招揽些不错的人手。”
孙兰溪问:“归义司里比柳泉有名望的人,不是有的是么?为什么派他?有意让扶植亲信,让自己的师侄立功?”
周吉力道:“孙兄,你这就不明白天师深意了罢。正因为柳泉年轻,没什么资历,才更好使。我听闻过有关这小子的事情,从在行云书院时,便想着搞什么变法革新,使朝廷让利于民,增进生产,估计很对这些正义侠士胃口。你想想,一个抱着革新志向的小子,都能被朝廷日渐重用,其他江湖人士难道不心动么?”
孙兰溪恍然点头:“周兄高见,令人佩服。”
暮色渐沉,一直在谪仙堂的宁采荣蓉两位庄主起身宣告茶会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有不少人直接跟着神仙山庄弟子往山庄举行晚宴之地“英雄潭”方向走。周吉力与孙兰溪见颜桀一行跟上了宁采荣蓉他们,便也跟在了后面。
孙兰溪又问:“周兄,你说罗指挥使呢?”
周吉力道:“这我哪里知道?但估计到了夜宴肯定会来。”
“何以见得?”
“直觉。有一种说法是,武功越高的人,直觉就越准,我感觉自己武功不次,直觉应该挺准的。”
“那周兄觉得和罗指挥使一道来的那人又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看样子不像是个高手。”
“我记得周兄那会儿说罗指挥使也不是高手来着。”
周吉力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其实这也算不上我看走眼。平常擅长用剑的高手,因为随时都可能拔剑,当挎剑在腰。那些背着剑的人,大多都是充样子装大牌的三流人物。罗指挥使披袍戴笠,掩面藏身,还背着剑,估计是故意藏拙,不让人瞧出他是高手来。我被罗指挥使这伪装之术骗过,实在正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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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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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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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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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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