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旁边的季茶和洪辰也颇有困意,便带着短剑去耳房睡了。一直到下午响起敲门声才迷迷糊糊醒来,外边是秦大嫂的声音:“两位大侠,起来吃点东西罢!”二人正好感觉饿了,便去正屋里吃饭。
桌上摆了许多菜肴,并无别人。秦大嫂用衣裳抹着刚盥洗过的手,说:“苏家伯伯婶婶晌午都吃过了,我想你们也快醒了,便做了点家乡菜给你们吃。不过苏大哥还是困,说要等晚上再起来,又继续去睡了。二位先吃饭罢。”
季茶问:“你家小宝儿呢?”秦大嫂说:“被伯伯婶婶带出去玩啦,说顺便也托人打听一下我相公在哪儿。但我估计难找。”季茶说:“也不见得,天京虽然大,但同名同姓的人不见得就多。你报上你老公名字,他们去托些关系调查,没准很快就找到了。”
秦大嫂叹了口气,说:“这样倒简单哩。只是我哪里知道我相公叫什么?”
季茶惊讶:“你连你老公叫啥都不知道?”
秦大嫂说:“并不是不知道,但他到了天京,一定改了名字。我老家那边穷苦人家讲究起名起贱,这样孩子好养活。我老公本名便叫陈三猫。”
季茶“噗嗤”一声笑了,刚吃到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道:“三猫?岂不是干什么事都三脚猫?我要是他,我也改名字。”琇書網
秦大嫂道:“是啊,他到天京,是要做有头有脸人物的,哪里还肯叫原来名字?但我又不知道他改成什么名,便难找。”
洪辰插了句嘴:“秦大嫂,你又叫什么名?”心中却在想,她老公叫三猫,她该不会叫二狗罢?
秦大嫂说:“我家也是穷苦人嘞,但爹爹妈妈非要给我起个文雅点的名,说以后好嫁个好人家,便托村里的先生给我起了个好名叫‘红玉’。”
季茶说:“红玉是种树,我名字也是种树,用树作名字,的确不错。”
秦红玉做的这些菜,花样很多,每一种却十分简单,基本都是用两三种食材,加些调料再或炒或炸或炖,看上去卖相很不怎样,但季茶和洪辰都吃得十分惬意舒坦。菜式简单,花样甚少,因此也滋味浓郁,夹起一筷子挑到嘴里,嚼起来咽下去那叫一个爽快。
什么醋溜白菜,老醋花生,木须肉,炖五花肉,油炸小黄鱼,油炸蘑菇……都很快被消灭了个干净。季茶揉着肚子,打着嗝儿说:“秦大嫂,我以后一定要去你家那边,尝尝傻狍子肉是什么味道。”
“我家那里又冷又荒,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秦红玉讲道,“但你若有机会去那儿,却可买些皮草。什么兔儿坎肩,羊绒袄,狐裘,狼帽,貂大衣,都是一等一的御寒穿戴。当初我老公便是在山里打野物拿去卖,攒下了不少银钱才来天京闯荡,临行前我还给他做了一件红狐围脖一件紫貂大衣哩。”
这时外面忽有敲门声,秦红玉起身说:“是伯伯婶婶和小宝儿回来了?我去接他们。”季茶说:“等等。若是苏家二老回来,直接开门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敲。”秦红玉说:“那我叫醒苏大哥?”季茶摇头,对洪辰道:“咱俩先去瞧瞧。”
二人出了正屋,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季茶隔着门喊:“谁啊?”外面传来个女声:“苏大哥在吗?”季茶说:“我是问你谁啊?”女声道:“你又是谁?你不是苏家的人,你是小偷儿?”季茶乐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偷儿?”女声又道:“小偷儿好哥哥,你快开开门,我在外面等半天啦,让我进去坐一会儿歇着。”
季茶说:“你刚刚喊我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再喊一遍。”
女声便喊:“小偷儿好哥哥。”
季茶又说:“一遍可不够,再喊三遍。”
那女声还真就又喊了三遍:“小偷儿好哥哥,小偷儿好哥哥,小偷儿好哥哥。”
季茶小声问洪辰:“想不想看这小妞儿长什么模样?”洪辰心想,我要说想,你肯定又要挖苦我两句,便摇头。季茶说:“你不想看,我偏要让你看看。”接着提高音量对门外道:“进来罢!”
门被推开,紧接着走进来一个红衣白裙的女子,谈不上多美艳,但五官标致端正,头发又黑又长,嘴角挑着好看的弧度,每个男子第一眼都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恶感。
女子见门后有两个男人,问:“哪个是刚才的小偷儿好哥哥?刁难得人家好紧。”
季茶一指洪辰:“是他。”洪辰不作声。女子却笑着说:“你别指人家啦,我听出来,你就是小偷儿好哥哥。”季茶说:“知道我是偷儿你还敢进来?不怕我把你也偷走咯?”女子依旧笑:“偷走就偷走,只怕哥哥不舍得对我做什么嘞。”
“你来找苏良景做什么?”季茶问,“他现在不在家。”
“苏大哥还没回来么?”女子蹙起眉,说,“唉,我见他家有生人在,以为他已经回来给人打造兵器了呢!”转而又道:“小偷儿好哥哥,你若是见了苏大哥,给他捎个口信,让他快点来找茵茵好不好?茵茵等他等得久了,可是会生气哦。”
“好说好说。”
季茶一口答应。
“那就一言为定咯。”
女子又恢复了笑容,向着季茶和洪辰各欠了个身,转身出门,上了一辆雕花纹兽的漂亮马车。
季茶合上门,向着洪辰低低一喝:“这女的就是胡茵茵,果然是个狐狸精。以后你要是跟这种女的多说一句话,我就直接砍了她们的脑袋。”
洪辰有些迷糊,想:刚刚那女子长得漂亮,说话温柔,连走路都是轻轻的,这种女子明明让人感觉很舒服,为什么要砍人家脑袋?但转念一思量:只怕这种女子也没那么好,听言语她就是胡茵茵,而苏大哥又很不想见她,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蹊跷。
苏家门外,马车驶动。只是车里坐的不仅有胡茵茵,还有一个男子。胡茵茵一上车,就倚在男子肩上。男子生得高大英俊,服饰也十分贵气,这时揽住了胡茵茵的腰,问:“那苏良景怎还不回家?怕不是死在了外面罢!”
胡茵茵娇声说:“诶,他哪里没回家?分明已经回来了。刚刚他家那俩人,身上都带着兵刃,明显是来找苏良景打造兵器的客人。若苏良景不在,他们早就离开了。现在苏良景是故意躲着我呐。”
“那怎么办?”男子眉宇间,闪过些忧虑,“过不多久,今年的调动就要出来了,我若拿不出足够银两打通关系,恐怕下次晋升,还要等上五年甚至更久。这五年里,又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危险。”
“没关系,这苏良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几天。”胡茵茵伸出纤纤手指,轻轻挠了下男子的下巴,“我手里可拿着他万分紧要的东西,如果他依旧躲着不见我,我便先告诉他父母一些事情,保管他忍不住来找我。到时候,你的金子银子和官位就都有啦!”
男子只觉心头一阵暖流淌过,禁不住道:“茵茵,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双手转而捧起她的脸,闭起眼睛,对着那丰润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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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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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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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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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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