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咯咯笑个不停:“傻狍子真傻。”连洪辰和季茶也被这故事逗笑。小娃儿听了傻狍子的故事还不肯睡,非要听下一个。季茶不等年青女人开口,就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孩儿,晚上不听故事不睡觉,有天来了只大马猴子,把他抓走吃掉啦!嚼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响,就跟啃鸡骨头一样。”
小娃儿吓得哇哇大哭,季茶哈哈大笑,年青女人拍着小娃儿说:“不怕不怕,大马猴子要是来了,娘就和爹爹一起把大马猴子打死!你爹爹现在武功可高的很,打大马猴子一拳一个。”小娃儿立刻破涕为笑:“爹爹一拳一个大马猴儿,再一拳一个吓唬我的坏人。”
洪辰听到这笑个不停,季茶拧了一下他胳膊:“笑什么笑?我是坏人,你跟我一起那也是坏人,到时候这小娃儿爹爹来了,我跑的比你快先溜了,留你被一拳打得脑袋开花。”洪辰不再笑,说:“对了,别的庙供奉的都是一方神仙,这庙里怎么供了个将军。”
季茶说:“这还不简单?因为这是个将军庙。你才去过几个地方,见过几个庙。有的庙供奉财神爷,有的庙供奉土地公公,有的供奉送子仙母,有的供奉江河龙王,还有将军庙,大侠庙,姑娘庙,甚至连山羊猴子什么的都能给它们建个庙,种种种种,许许多多,那叫一个花样齐全。”
洪辰说:“那以后我回桃源建个竹鼠庙,桃源人吃最多的肉,除了河里的鱼就是我家养的竹鼠了。每日烧香供奉,看看能不能让母竹鼠一胎多下几个崽儿。”
许久不曾出声的苏良景忽然开口道:“白马庙里的将军虽然叫‘白马将军’,但这庙还真不是个将军庙,其实是白马将军给白马盖的庙。”
洪辰问:“那他为什么要给白马盖庙?”
苏良景说:“白马将军原姓公孙,是大虞的开朝重臣。当时天下纷争,公孙将军为高祖皇帝开疆扩土,千征百战,一骑当千,银枪白马,天下无双。有一次公孙将军中了诱敌之计,孤身被围,一阵拼杀后,才突围到来时的桥边。但桥已被敌军拆毁了一半,中间足有三丈宽距离,已经中了十几箭的白马纵身一跃,竟凌空飞过断桥,救下公孙将军性命。白马驮着公孙将军回了本营便倒毙当场,公孙将军感念它救命大恩,打下天京后,特在回雁山为其建庙招魂,并嘱咐儿孙,只要白马庙享受百年香火供奉,昔日白马就能转生为龙。”
“那管用了吗?”
洪辰想,马都能变成龙,桃源虽然人少香火稀,竹鼠以后能长成肥猪一般大也极好。
苏良景道:“只怕是不管用。公孙将军去世后,后人给白马庙里也建了他的雕像,希望他能与忠马魂灵庇佑子孙。但没过几十年,公孙家陷入皇嗣党争,新天子登基后,以勾连西凉之罪,灭了他家满门。”
洪辰黯然,寻思建庙既然不管用,也就没给竹鼠盖庙的必要了。
季茶忽然起身,一拍洪辰身子:“起来,借个光。”洪辰一把掣出碎清风,内力注入,将庙里照亮。季茶走到白马像和将军像旁边,绕了一圈,忽然一掌拍击在白马像的马背上,只听“砰”一声,白马像竟被打出来一个窟窿。Χiυmъ.cοΜ
“果然有古怪!”季茶又连拍了好几掌,把整个马背都打碎,伸手进了空荡荡的马身子一捞,顿时拿出来一柄黑身白刃的细刀,“这就是消愁!”
洪辰与苏良景一齐走过去。苏良景凑到刀前,盯着白刃上的乱字,黑身上的铭文,激动道:“这把刀原出自百年前名噪一时徐大师之手,采北方寒铁与南地精铜,历经百淬千炼,千锻万打,是一把削寻常利器都如泥的绝世神兵。其后辗转流落,一度为云州云墨派掌门使用。早在二十年前便从江湖上消失,怎会在白马庙出现!”
季茶大为高兴:“原来那戴夫人没骗我,刀还真在将军像旁。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个将军庙,马是后来补的,才显得比将军雕像新了许多。但既然是个早就无人修缮维护的马庙,这马才新的怪异——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马像!专门为了藏刀弄的!”接着把刀递给洪辰:“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把。”
洪辰左手接过消愁,眉头立马一皱:“不是。”
季茶有些奇怪:“你从前每拿一把刀,总要握一握,弹一弹,才确定是不是要找的刀。怎今日一上手就说不是了?你找的刀,到底是什么样的刀?”
洪辰只摇了摇头,心中忆起,师父虽没说自己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刀,但在更早之前曾经提过一句话:“一个用刀的高手,肯定有一把在等着他的刀。握上那把刀时,刀便不是刀,而是人变长了的手臂。握着刀柄像没握着东西,碰到刀身刀刃就像碰到自己的手。”
从前得到的刀,拿在手上大抵很顺手,但一弹刀身刀刃,就会感觉到不对。今日拿起消愁,虽知这是好刀,然而一入手,就感觉刀中暗藏着一股和自己相斥的力量,绝不是自己要找的刀。
“瞧你这满脸不喜欢劲儿,你不要我要。”
季茶一把夺回了消愁。
旁边苏良景一拱手:“采茶大侠,能否把这刀借我一观?瞻仰前代大师手艺,是每一个铸兵师的心愿。”
季茶将消愁递过去,问:“话说你这铸兵师,擅长锻造什么样的兵刃?”
苏良景接过消愁,一边端详一边说:“我什么兵刃都能打,平时还是刀剑最多,其次枪戟斧,锏钩锤镋也打过不少。不过我最喜欢打的是暗器,无论飞镖飞剑飞刀,还是流星锤铁索爪金绳镖,都绝对是天京一等的手艺。但这些也不算什么,我最厉害的,还属袖里箭背上弩。”
“好了好了,看够了罢。”
季茶又一把将消愁夺回。苏良景赔着笑道:“采茶大侠,我可否再看一会儿?就刚刚这一点功夫,根本品鉴不到大师技艺的十之一二。”
季茶慢悠悠地说:“你想多看看,也并非不可。可你也知道,这好刀每被人多看几眼,就要失去几分灵气。你要看刀,除了之前说好的锻造一件兵器外,还得给我整点称心如意的暗器才行。”
苏良景知道对方满口胡说八道,目的只为要暗器,但对这把消愁实在爱不释手,乃至于连寻死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便答应道:“好说,好说。我苏良景别的不敢保证,唯有暗器一定会给你打造出一等一的来。”
“那就一言为定。”季茶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些烂布条,小心地缠起消愁的刀刃,“等明日一早,我们就从城北进天京,先去你那里打造兵器。你可别耍什么坏心思。我是谁?威名远扬,声誉卓著的采茶人。我身边这位,也算个人物,是曾打败过几个江湖人的伐竹客。只要看出来你有什么不轨意图,先一刀砍了你狗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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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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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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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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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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