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竹客不解:“磨教?是磨豆腐的地方吗?我只砍竹子,不磨豆腐。”
王远威依旧冷笑:“呵。装,继续装。”
他越思量,越觉得自己判断无错。哪怕十大派的弟子,也没有一个人在如此年纪有如此武功。伐竹客定然修习了某种邪门功夫。要么是个自幼杀无辜百姓练混世刀法的小魔头,要么是个挖活婴儿大脑炼返老还童丹的老魔头,总之一定造了许多孽就是了。
“王大爷,我真不认识那人。”伐竹客顿了顿,说,“既然他抢了你的刀,那我帮你抢回来,总能证明我清白吧?”说完就往院外跑去。
王远威怒喝:“想逃?”拔腿欲追,忽想到自己手中有刀都不是伐竹客对手,手中无刀更不是其一合之敌,当下迟疑不前。
其他人也没一个来拦,伐竹客毫无阻碍地出了院门,大步跑到街上,双腿越迈越快,犹如一头飞奔的豹子。很快就出了城门,过了官道,一头扎进了苍莽的山林。
密林无路,伐竹客抽刀伐林取道,刀锋所过,灌木和小树纷纷倒下,速度毫未见慢。
月亮逐渐被阴云挡住,林中未有一丝光亮,伐竹客却认准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又深入了好几里后,挡路的树木霍然消失,在伐竹客面前,出现了一座荒弃的山神庙,其中似有火光摇曳。
伐竹客收起刀,推开破旧庙门,只见蛛网遍布的山神像前,燃着一个火堆,旁有一人坐在蒲团上,穿着金刀门衣服,背着竹篓,手提金刀,脸上毫无表情,见自己进门,冷眼盯了过来。
“这位大哥,把冷静刀还回去吧。”伐竹客开口道,“那是王大爷的刀,你拿走了,他很生气。”
夺刀者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呕哑声音:“你如何找来的?”
伐竹客说:“我顺你走的路找到你的。”
夺刀者摇头:“我的轻功,踏雪无痕,一个脚印都不会有,你又如何找到我走的路?”
伐竹客答道:“可你身上的茶香留了一路。”
“茶香?”
夺刀者怔了下,接着往袖间一摸,拿出来一个小布包。布包上有一道不窄的裂痕,几片茶叶正往下漏着。夺刀者心里猜想,应是云墨派那小弟子拉拽自己衣袖时,也扯到了里面的茶包。
可茶的味道何其细微,一路漏出的茶叶亦无多少。能追觅气味而来,要么是浸淫茶道多年,无比熟悉茶叶味,要么是内功境界高深,五感格外敏锐。
夺刀者愈发好奇伐竹客的身份,问道:“你是四门十六宫中哪门哪宫的?”
伐竹客似是第一次听到这词:“啊?你说什么门什么宫?”m.χIùmЬ.CǒM
夺刀者和王远威一样,以为伐竹客纯属装傻,根本不信其说辞,笑如鸦叫:“嘎嘎,少装蒜了,十大派可没你这样的弟子。”
伐竹客点头:“是了,我本就不是四大派弟子。”
夺刀者又是一愣,心说四大派是个什么鬼玩意儿?马上又明白过来,自己怪腔怪调,发音本就像“四大派”。可习武之人,谁不知道十大派?这小子是跟自己装傻,还是的确一无所知?
这时伐竹客又说:“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走冷静刀,可别人拿走你的东西,你一定也不开心。如果你需要刀,我的刀可以借给你。”
夺刀者又好气又好笑,寻思:“你小子一直跟我装傻充愣,怕不是在侮辱我。”便说道:“好啊,你先把刀给我,我就把‘冷静刀’给还回去。”
“啊,好。”
伐竹客走上前来,把腰间伐竹刀递出。
火光跳跃着映在黑色刀身上,夺刀者谨慎地没去接刀,先前见识了伐竹客刀法,明白手只要伸出去,可能就要与手腕道别了。便说:“我怕你砍我。先把刀放地上,然后到山神像那边去。”
伐竹客还真把刀放下,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山神像旁边。
夺刀者探出脚,脚尖往刀柄上一勾,伐竹刀便飞到了其手中,凑近火堆借光看刀,顺嘴说道:“好……”
“刀”字终究无法说出口,夺刀者只心中道:“好破一把刀!”
冷金刀和竹篓里的兵刃们且不说,这柄伐竹刀不仅不如一般精铁武器,甚至不如寻常农家的柴刀。刃锋上有几十个缺口,刀柄还有开裂的地方,别提和人互砍了,恐怕劈细竹子都费劲。伐竹客却以这样一柄刀,连胜王远威和六名云墨派刀宗弟子。
但不论他实力多强,是真心为金刀门讨刀,还是想把冷金刀据为己有,夺刀者都不会让煮熟的鸭子从面前飞走。
夺刀者不动声色,先把伐竹刀放入背后竹篓,紧接着提起冷金刀,双腿奋力一跃,直蹿到两丈高时,抡刀猛劈。
哐当!
锋利刀刃如削过烂泥一样地斩断了横梁,并在房顶上开了一个大洞。夺刀者从中跃出,脚底灌注内力,往房顶承重处狠狠一踏,只听下面“咔嚓”巨响,失修已久的山神庙轰隆隆地垮塌下去。
夺刀者借着反冲巨力,直接飚飞出十几丈远,单手上冷金刀就三百斤,还背着放有数十兵刃的竹篓,依然能脚踩枝头,迅捷地在林间飞跃穿梭。
背后烟尘四起,夺刀者头也不回,只顾施展轻功疯狂赶路。全速之下,内力支撑了一刻钟就难以为继,只能落回到林子徒步穿行。好在已把伐竹客甩开一段距离,趁此机会,夺刀者将茶包扔进了一条小溪,以免又被追上行踪。
一路上,夺刀者有时候会停下来,在某些地方故意掰折树枝,踩出沉重脚印,伪造出有人经过的迹象,然后又换一个方向前进,如此反复好几次。
日出东方,树梢可见红霞,夺刀者奔波许久,渐感乏累,先摘了点野果充饥解渴,又寻了棵大树,把竹篓和冷金刀挂在树上,自己则靠着树干闭目睡去。
疲累整夜,再加上深山老林罕有人迹,夺刀者心下没了提防,睡得很沉,甚至还做起了梦。在梦中,云州兵器谱上所有的神兵利器,包括“云刀墨剑”都尽入己手。夺刀者不由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喉咙痒痒的,想打喷嚏。
“阿嚏!”
夺刀者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鼻子,只觉烟熏火燎的呛人。又意识到自己身处密林,怎会有火?一个激灵便蹿了起来,瞪起眼睛,却见面前空地上烧起了一堆炭火,烟熏火燎的味道正是从中传来的。
炭火两边各有三根木柴支成的架子,架着一根长木柴,一条肥大的鲢鱼被长木柴从头至尾穿过,已熟了一半。
夺刀者心中悚然,回身往树上一看,见冷金刀和竹篓却都还挂在树上,连忙上去把二者取了下来,正要离开时,忽听有人道:“别走!”
夺刀者听出来是伐竹客的声音,更要逃了,足下内力运起,双脚已然生风。
可还没跑出几丈远,右肩上就落下了一只手,夺刀者险些被拽倒在地,双足猛踏,才站稳了身体。
“小兄弟,我们还真有缘分,又见面了。”
夺刀者笑吟吟地回身转头,藏在袖中的左手快疾扬起,两根银针从指间“咻”地射出,直扎伐竹客双眼。
哪知伐竹客同样一抬手,其左手中指和食指就将两根银针给夹住了。
夺刀者心中一片冰凉,暗道吾命休矣,却听伐竹客语气好奇道:“诶?你怎知道我裤裆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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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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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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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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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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